39.七五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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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重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已經不是在女校地下的地宮里。我躺在一輛老式北京吉普的後座上,這車老掉牙了,跑起來直晃不說,車廂里還彌漫著一股汽油的味道。

這是在哪兒我看了看車外的景色,外面一團漆黑,車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開車的司機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著他覺十分面熟,卻想不起來在 哪兒見過,這個人看上去古里古怪的。都什么年代了,還穿著老式的藍色中山裝,頭發還梳成標准的三七開。看上去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看見我醒了,司機還回頭望了我一眼,說道:還以為您能多睡一會兒,我還想到了地兒再叫您。不是我說,要不您再睡一會兒還要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

不是我說我聽他的話當時就愣住了,你是郝文明

司機從後視鏡里向我笑了一下,不是我是誰肖科長您怎么了不是我說,是不是沒睡好,睡蒙了

我在後視鏡里看了看自己。鏡子里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衣著與年輕版的郝文明一模一樣。看著一臉的疲倦,略微有些腫眼泡,看著有幾分面熟,依稀有點去了大胡子的肖三達的模樣。

肖科長肖三達我又做那個噩夢了看樣子還是上次那個赤霄的續集。如果說上次是吳仁荻做的手腳,那么吳仁荻這次已經昏倒了,他的外掛封了十三天,再說是他就說不通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中還是驚愕不已。幸好之前有過類似的經驗,很快我就鎮定下來。郝文明看見我的臉色難看,還以為我出了什么狀況,他沖著後視鏡里的肖三達說道:肖科長,您沒事吧臉色這么難看。

我搞不清現在的狀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沒事,可能是剛才沒睡好,還是覺得很累。郝文明,我的腦子有點亂,我們這是去哪兒

郝文明在後視鏡里向我一齜牙,不是我說,這么大的事兒,您也能忘了郝文明感到自己有點多嘴,看了看我的表情沒有變化,才又說道,我們去南山墓地,我們高科長和蕭科長已經在那里等您了。

南山墓地我在腦子里反復捋著這四個字,終於想起來了,在資料室里見過這四個字不過這一段資料加了二級保密密碼,只有主任級別的人有權限閱覽。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還記得,南山墓地的資料被歸納在一九七五年時段里。

我偷眼看了看郝文明,他沒發現我有什么問題,還在專心致志地開著車。我咳嗽了一聲,扶著腦袋對郝文明說道:郝文明,我的腦子里亂得像一攤糨糊,今年是七五年吧

當然是七五年了,不是我說,您沒事吧郝文明在後視鏡里皺了皺眉,要不我停車,您出來透透氣

不用了。我擺了擺手,我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說著,閉上了眼睛,裝作開始閉目養神。郝文明見我沒了動靜,他也不再說話。車廂里除了汽車發動機震動的聲音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閉上了眼睛,越想越亂,怎么樣也想不出一個頭緒。最後聽著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我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不知道再睜眼的時候會在哪里。

隨著一陣劇烈的顛簸,把我又重新顛醒了。我睜眼一看,還是在郝文明的車上。他已經把吉普車停住了,回頭看著我說道:到底還是把您吵醒了。不過醒了也好,肖科長,我們到地兒了,出來透透氣吧。

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象,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眼前這地方好像是一個小山村。村子里灰突突的,已經有幾個早起的老農,挑著水桶和扁擔去水井那邊打水。看見了我坐的這輛老掉牙的吉普,他們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聚攏在一起,向這邊張望談論著。

我和郝文明下了車,他帶著我走向了村子里幾間看著還像樣的瓦房里。剛進了院子,就看見院子里、屋里滿滿當當的全都是人,粗看一下,最起碼也有百八十號人。

我進了正房那一間屋子。進去時,看見高亮和蕭和尚已經到了,他們倆和上次赤霄事件時變化不大,那個一劍削掉赤霄腦袋的大個子也在,還有幾個我沒見過的人,他們圍攏在一起,幾乎人手一根香煙。借著一盞油燈的光亮,都在看著桌子上一張發黃的照片。

看見我進來,這些人幾乎都和我打了個招呼。當然,最熱情的還是蕭和尚,他扔給我一根香煙,我接過來,是一根沒有過濾嘴的香煙。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點上抽了一口,就這一口,劣質的煙絲就把我嗆得一陣咳嗽。

三達,你沒事吧行不行,要不你干脆戒煙吧。蕭和尚向我嘿嘿笑道。

旁邊有人遞給我一碗水,我喝了一口,感覺舒服了一點。我向那個人點頭表示感謝,這個人我看著也很面熟,和郝文明相比,他長著一張娃娃臉。憑著這張娃娃臉,我想起來了,他是日後的民調局四室主任林楓。

林主任我接觸不多,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出鏡的次數比吳仁荻還要少。而且他的性格和吳主任有些相似。眼睛長在頭頂上,在民調局里只聽高亮高局長的,別人說話,他基本只當放屁。

不過江湖傳聞林主任以前是跟肖三達混的,現在看他能主動地端茶送水,那個傳聞看來八成假不了。

三達,就等你了。高亮看見我笑了笑,把他屁股底下的那個長條凳子讓了一半出來,過來坐,我們剛才商量了方案,等你到了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