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未雨綢繆(2 / 2)

然後,就沒有然後。第三天,他就被通知到管理科辦離職手續,臨出門的時候,他放下話來,「這樣的公司,我本來就不願意來的。」

2000年的時候,集團以兩百萬年薪,聘請了一位旅美回來的專家,擔任集團副總裁。他也到公司調研了幾天,說實話,那學識,那風度,那氣質,那談吐,那修養,真沒的挑,征服了公司上到總經理,下到門衛保安,包括養在後院的那條狼狗。四十幾歲的人,身材保持的也很好,沒有禿頂,沒有啤酒肚,在公司球場上的身姿也很矯健。

在公司調研了四天,最後召集全員開會,從工作服等細節到公司的遠景規劃,他羅列了很多問題,問題是找到了,也給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些辦法從公司中層主管到一線的員工都是贊成的,但關鍵的幾個人肯定不會同意,比如集團各股東和董事長。

比如,他說,專業的工作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干,還要有專業的工具輔助。比如卸貨,都是公司所有員工下班後一起干,他提出,這是對專業人才的浪費,有這個時間,大家多聯系聯系客戶,可以創造更大的效益。萬一有員工在這個過程中受傷,那會帶來一系列的麻煩。所以,或者把這項工作外包,交給專業的公司,或者公司新成立一個部門,並配齊專業的叉車升降機等。

再有,辦公軟硬件配置不到位,極大的影響了工作效率和資金周轉,如果軟硬件到位,處理同樣的工作,會只用原來60%的時間,極大的提高工作效率。同時,公司的庫存會維持在理想的水平,節約極大的財務成本。

馮一平和肖志傑當時看到,台上的總經理是低著頭記筆記,但滿臉苦色。他八九正在腹誹,「您老人家究竟是來幫我解決問題的呢,還是來砸場子的?」

因為按他所說的,不說卸貨那一塊會增加多大成本,單就購置辦公軟硬件,就是把公司的注冊資金全部花完了,估計還不夠。

隨著這位副總裁在集團下面一個接一個的公司調研,一個接一個的解決方案出台,他也很快淡出了大家的視線。

不能說他提的解決方法不對,都是對的,但那要放在歐美或者日本等發達國家,至少是不符合當時我國的現實國情。

馮一平有個客戶,辦了一個廠,生產服裝機械,為了拓展業務,高薪聘請了一個名牌大學的市場管理系的高材生。因為是小廠,業務都是老板負責,大學生來後,還是老板自己開著桑塔納帶著他去跑業務。

那個時候創業的人,還沒有養成從頭到腳一身奢侈品的習慣,老板的穿著和大學生差不多,大學生高高挑挑,白白凈凈的,形象反倒比有些黑有些瘦的老板要好。

所以好多次,到了聯系好的企業,那些負責人都把從副駕下來的大學生當老板,熱情的上去迎接,倒把真正老板當成司機。

大學生每次都解釋,那才是我老板,但並沒想其它的辦法避免這件事再次發生。比如很簡單的,下車後,先到後座把老板的公文包提著,再跟在下車的老板後面,別人就不會誤會了,再或者,跟老板提出來,去學駕駛,這樣的情況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但是,他沒有。

可能從心里,他就從來沒有真正看得上,這些從穿著到談吐都很土的小老板,覺得他們不過是走了****運而已,所以被錯認的時候,雖然表現的很尷尬,實際上心底是有那么一絲竊喜和驕傲的。

也就幾個月以後,老板完全掌握了大學生和人談判時候的套路和技巧,就把大學生調到辦公室,然後再放到車間,再然後,高材生自己走人了。

這件事雖然有些好笑,但是高薪聘請回來的人才,這樣那樣的不適應,這種情況是很普遍的。

所以後來,好多公司的老板都明白一個道理,招人,不看文憑也不看履歷,只看人品,人品好的,就在公司內培養,自己帶著,言傳身教,另外,花錢讓他進行各種培訓,這樣培養出來的人才,那才是需要的人才,那才是適用的人才。

但是對馮一平他們來說,文憑難道真的不重要嗎?當然重要,同樣的工作,他們拿1500,大學生比他們高百分之幾十,馮一平他們在一線摸爬滾打兩年多,為公司鞠躬盡瘁的,這才慢慢的提到中層,再花三年,終於成了獨當一面的分公司經理。

那些大學生呢,最多在一線三個月,然後就進辦公室,省掉了近兩年的時間。

不過,和馮一平他們同期招聘進公司的大學生,最終熬下來,成為分公司經理或者集團高管的,很少很少,他們選擇機會多,往往中途的時候,就跳槽到其它公司,這樣循環往復,真的還不一定就會有很高的成就。

馮一平他們這樣沒大學文憑的,後來僥幸成功,真不是多能力有多好,是沒有選擇,逼出來的。

況且,這一馮一平要讀大學,肯定不是為了文憑。他們三個後來雖然也自學了不少東西,也自費公費的參加了很多培訓,但相比受過系統大學教育的人來說,至少效率就會差很多。比如同樣的問題,他們看書自學,找不到合適的人請教,要花很多時間,自己還不一定能正確全面的理解。但在學校,有老師一指點,一語道破迷津,時間短,效果還好,而且更扎實全面。

一般而言,科班出身的,潛力總要比那些野路子的強。這才是馮一平想要的。

馮一平走的時候,王昌寧媽媽再三熱情的留飯,馮一平說外公一個人在家,他還是要回去陪他。

回到外公家,外公正在蒸飯,「我還准比去叫你呢。」

馮一平笑著說,「不用叫,吃飯的時候我肯定准時回家。」

外公說,「就是中午的剩菜,我也沒現炒。」

「夠了外公,這些才我們兩個一餐還吃不完呢。」

「那好,你幫我看一下灶里的火,我去找你大舅。」

一會兒大舅跟著外公過來,手里拿著老虎鉗和螺絲刀,准備把那兩個輪子拆下來。

馮一平過去幫忙,看到後院里多了一擔茅草,應該是外公下午割的。

晚上的時候,三舅打著手電筒來到外公家。外公問他,「陽陽沒事吧?」

「沒事,就是眼睛有點紅,醫生說過兩天就好。」

外公便不再說話。

三舅主要是來找馮一平的,「一平,本來是你出錢做的好事,結果卻成了這個樣子,你不要往心里去啊。你舅媽做事沖動,但沒什么壞心,今天我已經說她了。雖說你爸媽現在能賺幾個辛苦錢,但是外面還欠那么多債,還哪里有錢借,不要把你舅媽的那些瞎話放在心上。」

三舅說話又快又急,用媽媽的話說,三舅說話有點像女人。

馮一平說,「沒事的舅,我都知道。我家的情況你都知道,今年外公和大舅幫著收了這么多板栗,年底這些錢一定要想辦法還上,還完後,估計就沒錢還往年的舊賬,但我想明年會好點吧,明年肯定能把外債還清,然後就好了。」

三舅說,「你明白就好,你跟爸媽說,年底如果困難,就跟我說,多的幫不上,幾百塊我是能想辦法的。」

馮一平知道,三舅肯定是有這個心,他們幾個兄弟,小時候都是梅秋萍這個大姐帶,感情很好,但能不能做到,真的是另外一回事。三舅媽那樣厲害,三舅的性子比較肉,說是肯定說不過的,打也不一定能打過三舅媽。農村這樣彪悍的女人其實不少,不但在外面厲害,在家里也一樣,和自己家男人干仗的不在少數。

從外公家出去後,馮一平聽到三舅又去了隔壁大舅家,估計也是解釋白天的事情,所以說三舅性子肉也有好處,兄弟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低頭,他們兄弟幾個還都還算明理,一個人先放下姿態,剩下的都好說。要是兩個都倔,時間長了,肯定會因為兩家媳婦的不對付而影響兄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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