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叫我鄭磊吧,我聽這個名聽著不舒服。」鄭磊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小時候大哥拉著他的手,叫他小磊。
「哦,鄭磊,其實……怎么說呢,其實我這十幾年一直過的不好,我每晚都做噩夢,夢見鄭宇渾身是血,爬著來找我。真的,我每天晚上都嚇醒的。」郁顯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緩緩講了起來。
「我這十幾年都是在內疚和自責中度過的。我後來也上網查了,其實都怪我爸,那二踢腳是劣質的,而且大宇,而且鄭宇他也是沒有什么經驗,結果就……」
「我知道,說點有用的。」鄭磊打斷了郁顯立的話。
「哦,其實那陣子我們家也挺窮的,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全賠給你們了。後來我爸就來投靠我二叔了,大前年我爸也得心臟病死了,我媽跟人改嫁了,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這十幾年都不怎么愛說話,今天算是說的最多的了,我真是沒有人可以傾訴,真的,我每天都很孤獨的。」
「那你怎么不回洛家溝?」鄭磊沉聲問道。
「我……我沒臉回去啊,再說那陣子我還小,我爸也不讓我回去。我都怕鄭叔揍我。我知道我爸欠了你們家錢,這幾年我也攢了點,算上利息,還一萬也就夠了。」
「你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嗎?他臨死前寫了四個字,你能猜到是什么嗎?」鄭磊忍住心里的悲傷,又強忍住要揍人的沖動。
「你大哥是自殺,我聽說了。其實如果讓我又聾又瞎來代替他,我也願意。」郁顯立堅決的說道。
「別說這些事後的話。你知道我大哥臨死前寫了什么字嗎?」
「什么字?」
「替我報仇!」
郁顯立聽到這話,心里一緊。
「古往今來,父債子償。這道理你應該知道。你當初欠了我家3000塊錢,現在就算還30萬,300萬,也不足以慰藉我大哥的在天之靈!」這句話鄭磊憋了好久了,如果不是當初郁顯立一家欠錢的話,自己的父親應該會想辦法去尋求眼角膜。
「那你說我要怎么辦?要我也跟著自殺嗎?你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嗎?我爸就是因為每天都念叨這件事,總是喝酒總是喝酒,終於把心臟喝壞了!」郁顯立也顯得很激動。鄭磊有點動容。
「但是你說的對,父債子償,今天我無法用錢來償還,我只能用肉身去償還了。我會去鄭宇的墳前祭拜的,我要對他說,我現在是多么後悔。如果有來生,我願意為他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那都是來生的事了,今生我哥怎么辦!你覺得他能聽到嗎?」鄭磊覺得郁顯立這都是在說屁話。下輩子的事,誰都可以拍著胸口說大話。鄭磊是無神論者,才不會相信來生什么的。
「那你覺得你可以讓你哥聽到嗎?你能讓他安息嗎?」郁顯立很激動,仿佛做了一個決定。
「我能!」鄭磊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大哥最疼他,凡事都護著他,大哥一定會聽從自己的任何決定!
「那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一輩子,就像非洲的奴隸一樣。」郁顯立道出了心事,覺得心里一陣輕松,狠狠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