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算出來了，上清派很有可能會借這股風，再上一個台階。

「那行，我回頭找那倆『霉女』去。」江寧同樣也在預料之中，他很清楚秦老頭在意的是上清派的傳承延續，另外就是積聚的信仰願力，對具體事務並不在意。

這其實就和各個勢力的太上長老差不多。

就拿洞庭盟來說，老王八絕對一言九鼎，雖然他頭頂上還有地劫大妖和人劫大妖，另外還有幾個已經進人劫和准備進人劫的大妖，但是那幾位從來都不會插手洞庭盟的任何事務，甚至老王八也不是他們挑的，而是底下的那些大妖推選出來。

「第二件事和大聯盟有關，您老人家是那個年代過來的，又是地劫大妖，當年組建大聯盟的那些家伙肯定找過您吧？」江寧問道，同樣的問題他也曾經問過李大媽，可惜，李大媽插科打諢就是不說，他總不可能問解小妹吧？就算問，十有八九也問不出什么來。

他有種感覺，當初就算不邀請那個女孩，那個女孩最後也會加入大樓，不過那並不意味著她站在大樓的立場上，更多是起一個監視的作用。

秦老頭猶豫了一下，好半天才說道：「你這問題讓我挺為難的，當年確實有人找過我，不過那個人非常特別，應該不是本體，感覺更像是投影之類的東西，不過這個投影與眾不同，它可以和道產生共鳴，也就是說可以變成一種分身，而且可以變成其他人的分身。比如我如果答應他的要求，我就可以和那個投影融合，然後把那個投影變成我的投影，雖然只有我一成的實力，但是可以自由走動，用不著再約束在這么個小地方。」

「您沒答應？」江寧問道，這個問題顯然有點傻，簡直就是明知故問。

「廢話，我又不傻，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好的事？地劫就應該待在一個地方，能夠隨意亂跑的，還叫地劫嗎？」秦大爺輕哼了一聲：「所有的人都以為叱那樣能夠到處亂跑的地劫大妖比我們這些困在某個地方不能動彈的地劫大妖強，真是這樣嗎？」

「哇——不得了，您老人家絕對明白。」江寧挑起了大拇指。

秦老頭看了看江寧，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過了好半天，他才說道：「你小子恐怕也已經知道很多事了吧？是誰告訴你的？那些已經天人合一的家伙？還是你們大樓里面的那個老太婆？又或是你家老祖宗？……總不會是你自己領悟到的吧？」

老頭一連串問道。

「這種事誰敢說？您不也是含含糊糊地漏了這么一句半句出來？那還是我先提到了這個問題，然後您才順勢漏出來的。」江寧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大家之所以全都這樣小心翼翼，說話繞來繞去，就是因為這些已經涉及天道，誰都不敢說透，只敢像這樣打打擦邊球。

「人類沒有天地人三劫，卻有天地人三仙，這還是我從你們上清派那里知道的秘密，我告訴了很多大妖，他們全都羨慕不已，都覺得人類得天獨厚，卻沒有往深處想。」江寧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同樣也是擦邊球。

他的腦子里面確實有那么點猜測，但是始終不敢確定，一直想找人交流一下。

「是啊，誰說人類就得天獨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根本就是殘次品，是急功近利的產物，為了追求快，為了追求效率，舍棄了很多東西，根基不穩，狀態不完全。」秦老頭笑了，他已經確定江寧知道了很多東西，這家伙知道的那些，也正是他一直以來的猜測。

江寧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他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至少秦大爺也有這樣的想法。

妖怪的天地人三劫很可能和人類的天地人三仙差不多，根本就不是三道關卡，而是三種狀態。

當初李大媽曾經說過，就算變成一塊木頭疙瘩，他家老祖宗也沒死，不管渡得過還是渡不過人劫，都不會死，都是近乎於不朽。

那時候他沒仔細想，好在成為妖怪之後他的記憶變得非常好，所以一直記在了腦子里面，直到最近有所感悟，才突然間猛醒過來。

像盧老頭這樣已經度過去的人劫大妖，都不敢說近乎於不朽，只是不容易死。

甚至再進一步，人劫變成水貨地劫，也都是可以殺死的，而且是徹底殺死，他就徹底干掉過一個水貨地劫。

或許變成那種狀態才是真正的人劫。

天劫、地劫、人劫的意義都是與道相合，變成木頭、石頭、鐵塊、一灘水、一團火，說穿了其實就是元素化，而且是永久元素化。

如果進入人劫的那些大妖能夠徹底想明白，干脆不去管，根本不刻意去擺脫那種狀態，或許過個一兩千年，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天人合一。

問題是外人不可能知道這一切，所以大家才會那樣害怕。

至於地劫，當初秦大爺就曾經說過，這樣的狀態其實也不錯，對道領悟的度恐怕比叱那種能夠自由行動的地劫大妖要快得多，這條路的盡頭也是天人合一。

「您老人家有沒有聽說過諸天浮屠？」江寧問道。

「當然聽說過，我還聽說你最近進去過，走的時候還設了個陷阱，干掉了一個水貨地劫。」秦老頭同樣也是有消息來源的。

「我的一個老婆前世就是諸天浮屠的，當年她就差踏出最後一步了，但是她感覺那一步踏出很可能會有大麻煩，所以縮了回來，甚至不惜轉世，結果證明她的感覺沒錯。」江寧詳細地解釋道，他相信秦老頭肯定不知道這些。

讓老頭稍微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之後，他繼續說道：「諸天浮屠十有八九是一個類似天堂、極樂世界的地方，而且完工一大半了，但是現在浮屠崩塌，諸天盡滅。」

他只提了天堂和極樂世界，道門其實也有類似的東西，不過比較分散，那就是門派。

道門的門派非常特別，不同於佛門、基督教和綠教的宗派。

宗派更類似於流派，和中國的諸子百家也有點像，屬於傳承。

門派就大大不同了，每一個門派都有一個根基，這個根基是源頭，是中心，是信仰聚集的焦點，起到的作用和天堂、極樂世界差不多。

正因為如此，上清派的那些天仙才得以存在，華山派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此。

「原來是這樣。」秦老頭確實沒聽說過這些，因為知情者根本沒往外傳，外界對此一無所知。

「大聯盟會不會是另一個諸天浮屠？」江寧低聲，同時也異常凝重地問道。

「你覺得是，那就是唄！」秦老頭回答得模棱兩可。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