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廚娘26(1 / 2)

林淡到時, 裘小廚子正站在後門引頸眺望, 看見馬車立刻屁顛屁顛地迎上來:「師傅, 您下車的時候小心著點,別跳別跳, 我扶您一把。」

只可惜他還是說慢了, 林淡已掀開車簾,利利索索地跳下來,大步往門里走, 「聽說嚴家菜館又出了一道招牌菜叫拆燴魚頭」

「沒錯,是用去了骨的鰱魚頭做的, 甫一推出就獲得了食客的好評。我本來想請朋友幫忙打包一份帶出來,但嚴家菜館不肯賣, 說想吃只能去店里吃,不外送。這是防著我橋園飯庄呢。師傅,我聽說那魚頭一點骨頭都沒有, 熬好後嫩滑嫩滑的,滋味十分美妙。您說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什么樣的刀功能把魚頭里的骨頭都給拆下來,這也太精巧了。」裘小廚子感嘆道。

「沒什么精巧的。」林淡簡單解釋一句,「拆魚骨的方法有兩種, 一種生拆, 一種熟拆。魚頭肉少骨多,看似無法拆卸,實則放進水里煮得骨肉分離,就能很容易拆出來。」

林淡這樣一說, 困惑了裘小廚子一天一夜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於廚藝一道,他就沒見過比林淡更見多識廣、辨思靈巧的。之前嚴家菜館分別推出了三樣新菜,一是松鼠鱖魚,二是蔥扒大烏參,三是蟹粉獅子頭。那松鼠鱖魚原本賣得極好,把橋園飯庄的老食客全都搶走了,差點害得裘小廚子關門大吉,可自打林淡推出金毛獅子魚後,老食客又都回來了,每天下午嗷嗷待哺地盼著林淡來店里授徒,他們好撿著便宜吃上幾口她做的菜。

為了幫扶橋園飯庄,林淡每天會做五桌菜,只憑這五桌菜,卻留住了京城口味最刁鑽的幾位老饕。如今這些人就算餓死也不願去別的飯館吃飯,就坐在店里干等著。

眼看松鼠鱖魚扛不住嚴家菜館的大旗,那位嚴御廚又研制了一道新菜叫蔥扒大烏參,整頭烏參用濃濃的醬汁小火煨熟,口感軟糯卻又透著幾絲筋道,滋味十分獨特。

林淡似乎與對方較上勁了,翌日也做了一道菜,叫醬釀大烏參,手藝之奇巧、調味之精妙,比那蔥扒大烏參不知高出多少個層次。「釀」是一種特殊的烹飪食材的方法,把餡料或夾、或塞、或灌入另一種食材中做成菜,這種方法就叫做「釀」。常見的釀菜有釀豆腐、釀茄子、釀苦瓜等等,但釀烏參裘小廚子卻是第一次見。

所謂「醬釀」里的醬,指的不是醬汁,而是蝦醬。取蝦籽若干,炒制後拌上生抽、料酒、細鹽等調料入壇封存,等待發酵。發酵完全後揉捏成長條狀,塞入烏參肚腹之中,先入奶湯吊,再入紅湯大火收汁、小火慢煨,使蝦醬的咸鮮完全融入烏參之中,這便成菜了。為客人端上桌後,店小二還得拿一把小刀,把烏參切成寸許長的小段,以便客人分食。

煨得爛熟的烏參包裹著滑嫩而又醬香濃郁的蝦籽,入喉鮮甜、咸香,回味無窮。醬釀的餡料也可以根據客人的要求進行調整,換成更有嚼勁的烏魚子,或是直接取用新鮮的魚子,都是可以的。只這一盤菜,稍稍變一變烹飪方法和餡料,就能出三種甚至更多種口味,叫客人如何不滿意所以那蔥扒大烏參也沒能濺出多少浪花來,推出的第二天就完全被橋園飯庄的醬釀大烏參搶了風頭。

嚴御廚畢竟是御廚,輕易不肯服輸,又過半月便推出了一道新菜叫蟹粉獅子頭,是用剁碎的豬肉和蟹粉調制的,口感鮮嫩多汁,十分美妙。眼看嚴家菜館的生意憑借這道菜又起來了,林淡又推出一道新菜叫富貴丸子,名字聽上去很玄乎,實則也是用剁碎的豬肉做的,口味卻比那蟹粉獅子頭更鮮、更嫩、更多汁。

她把剁碎的豬肉浸泡在蔥姜水里,這蔥姜水必須用肉質鮮黃的老姜和帶胡須的青蔥壓榨而成,否則味道不夠重,掩不住豬肉的腥臊味。為了讓丸子更鮮嫩,她又把剁碎的魚蓉拌進去,這樣還可增加黏性,使之不易變形,末了把豬大骨敲碎,取出里面的骨髓匯入肉沫,使之完全融合,然後揉捏成型。三道程序下來,這丸子已鮮香十足,味美多汁,既可油炸、紅燜,也可清湯吊煮,怎么做口感都是那么軟糯嫩滑,咬一口竟似咬住了凝固的瓊漿玉液一般,滿嘴都是濃濃的肉汁。

於是乎,嚴家菜館好不容易挽回的食客又紛紛涌入橋園飯庄,當真是大起大落,生意慘淡。

連著打了兩次擂台,食客也看出一些端倪,眼見嚴御廚又推出一道新菜叫拆燴魚頭,他們嘗過味道便都來了橋園飯庄,目的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等待的時候難免無聊,老掌櫃就請了幾個街頭藝人在廳里說書,奉上瓜子、鮮果,把客人招待地好好的。

林淡每日只在橋園飯庄做五桌菜,若是不早點來占著位置,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到她的手藝。對嘴巴特別刁的老饕而言,這可比受刑還難受。眼見未時快到了,誠親王便率先催促起來:「掌櫃,那位大廚還沒來你瞅瞅人嚴家菜館,這拆燴魚頭可都推出一整天了,她這邊也該亮招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