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一個神話就是浪花一朵(兩章合一)(1 / 2)

長白山下的小村庄,離遠看,它就像被連綿不斷的山群包圍一般。

實際上,它貼邊,離山群還有一段較遠的距離。

天剛擦黑,這個時辰,仰頭望去,山頂上方雲霧繚繞,感覺那茫茫的白霧在升天。

而人間,屯里家家戶戶的煙筒上也升起裊裊炊煙,都在煮飯。

家家房檐屋下,掛著晾曬的林蛙。

那林蛙活著時用鐵絲穿過鼻子,腿拽掉。

實際上,這季節的蛙照秋冬的營養價值差出許多,林蛙油沒有啥,可老百姓不管那事兒,抓住就不能浪費。現在都知道這東西好。

看家土狗,時而狂叫幾聲。

大白貓臟的像灰貓,動作靈活躥上牆頭,瞪著兩只黑眼仁在看熱鬧。

鴨子們成群結隊的也從村外溜達回來了,邊走邊拉。

村里的路,都被它們拉的,到處都是,走路一定要小心,要不然只抬頭嘮嗑的空檔,就能踩一腳家禽糞便。

陸畔的車輪就壓上了。

村外是家家戶戶的柴火垛、苞米桿剁,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村里誰家勤快誰家懶,看攢的柴火垛就一覽無遺。

不平整的路面,明明是干爽的,沒下雨,卻有幾道溝溝淺淺的印記。

這都是以前下雨天,路不好走時,手推車和牲口車壓的。是常年累月形成的坑窪。

此時,村長家門口,來了好些老鄉。

他們或站或蹲,或靠在牆上。

村長家大門明明大敞四開,老鄉們卻不敢向里邁步,連議論都是用氣息說話。

議論縣太爺長啥樣,縣太爺的家人們長啥樣。

激烈討論干啥來了,他們這里沒人犯事兒呀,瞅縣太爺下車那樂呵勁兒,也不想是有不好的事兒。

老鄉們嘮嗑的時候,還不忘用氣息呵斥幾聲孩子,轟娃們回家。

小孩子們被罵也無所謂,依舊控制不住,想靠近門口停放的那些馬車。

有膽大的,一邊觀察大人們那面注沒注意,一邊急忙上前,用手碰一下馬尾就跑開。

還有小姑娘們不喜歡馬,格外稀罕宋茯苓坐的那輛馬車車身,車燈也好看,她們伸出小小的手,偷偷的摸了摸,摸摸那車身,翹腳小心翼翼摸摸那燈。

「嘻嘻」

一幫小孩子得逞後跑到遠處,湊到一起笑的格外開心,就像干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兒。

宋福生坐在院里小板凳上,聽到外面那熱鬧勁兒了,笑了下。

之前,他一直對於這趟出行是很抱怨的。

這么忙,出來玩啥呀,正事兒都忙不過來。

可此刻,跑出這么遠,就在這大山腳下,坐在這農家小院里倒覺得還成,恩,不錯。

一下子,心就像靜了似的。

宋福生反思自己,做官這段日子,作為上位者,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飄了。

哪怕外面人不那么認為,他了解自己,絕對飄了點兒。

還別說,出來溜達溜達,能不忘本。

連陸畔都覺得這里挺好。

這里沒有男女大防。

這個村,里正家的兒媳婦們做飯不回避男的,滿院子里抓雞宰鴨抱柴火。

從車輛進村就能發現,村里的婦女們也滿村行走。

你看,門口現在還有許多女人們在看熱鬧,和男人們該說話說話。

甚至,比起他們經過的其他村都好。

其他村會經常接觸外人,離縣城近。這里地處偏遠,就少了許多束縛。

岳父岳母在城里時,要顧及別人的目光。

身處那樣的環境,所有人都那樣,你也不得不如此。

岳父岳母緊張的看著他和茯苓,他也緊張。

不敢多說話,不敢多接觸。

哪怕在趕路時,路上沒什么別人能瞧見,他也覺得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而越往下面走,岳父岳母越放松,自然的,他也就放松。

宋茯苓在貓腰洗頭發,閉著眼睛說:「奶,快給我帕子,迷眼睛了。」

一方帕子遞到手里,宋茯苓擦完眼睛嗅了嗅,帕子不對。

頭發還泡在水盆里,睜眼扭頭看向陸畔。

陸畔舔下唇,對茯苓笑了下,「還要什么?」

宋茯苓也一笑,眼睛彎彎的,「打開那個小罐,再給我摳點兒。」

「抹哪。」

「抹後腦勺。」

陸畔都要上手幫茯苓洗頭發了,外面宋福生喊:「珉瑞?過來聽聽。」

「噯,來了。」

陸畔微低頭出了房門,在井前示意順子打水,手上那點兒洗發精一點也沒浪費,當皂角洗手了。

順子有發現,他家少爺還聞了聞。

陸畔這才坐在宋福生身邊,聽里正給介紹怎么上山。

里正剛才現問家里最有學問的小兒子,背了一堆套話。

磕磕巴巴老臉通紅道:

感謝縣太爺,不是,是知府大人,給他們這好日子。

別看他們這村庄小巧玲瓏,坐落在崇山峻嶺萬綠叢中。

沒挨過餓。

日子最不好時,也沒挨過餓。

宋福生笑,沒挨餓可不完全感謝他。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大長白,資源豐富,屬實保佑這一方小天地。

「你們村的情況,我經過縣里都有聽說。你放松,平日里怎么說話,你就怎么說。你要是坐著不會說話,你就蹲著說,來,蹲著也行。聽說,近幾年也有大型猛獸下山?有驚無險?這之後,村里有沒有什么防護措施啊。」

村里正蹲著才好一些,平起平坐,實在是腿打哆嗦。

就這,里正壓根就不知道這里最大的官不是知府,而是王爺。

他要知曉家里來了一位王爺,那就完了。

從村口見到這一行人就得激動到破音。

只以為陸畔是富家子弟唄,岳父岳母的叫,是知府家的女婿,不曉得其他身份。

「這山才好呢,從不禍害俺們,有山神保佑,上面的野獸也仁義……

那山杏娘是村里有名的潑婦,不是,大人,是潑辣。

前年來了個大家伙,扒著板杖子,一躍就能進院。

和山杏娘都四眼相對了,山杏娘以為完犢子了,結果人家只是下山溜達溜達,瞅幾眼就回山。

山杏娘一路腿打飈,都不會走路,也不會喊兩嗓子,發不出音,爬回家里的。

到眼下也沒破迷,不知來的是什么,也有可能是她瞎說八道,說七尺多高。」

沒出事兒,大人,那還防護啥呀。這些年,也沒出啥事兒。就這一件,有驚無險。

之後,話匣子打開。

村里正又和宋福生、陸畔介紹行程,說村里熟悉山路的小子們很多,全村明日都能給帶路,抬轎抬大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