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剿匪,或殺,或俘(二)(1 / 2)

那人踉蹌著下了馬,下盤不穩,險些絆倒在地上,那模樣顯得極為狼狽。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唇,稍稍緩解唇瓣干裂的刺痛,布滿血絲的雙目瞪得大大的,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邊暗暗緩解呼吸節奏,一邊暗暗回想之前已經准備好的說辭。

良久之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那人連忙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以疼痛驅散昏沉的意識,胸腔鼓跳如雷,那般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顯得極為清晰。

他垂著頭,余光瞥見一抹青棕色從身旁掠過,徑直去往上座坐下,空中殘留些許醇厚清香。

哪怕孟郡亂象頻生,作為孟氏族長、孟郡郡守的孟湛,生活依舊精致而講究。

過了半響,上首的男人開口問他,「二郎君已經抵達上京了」

那聲音帶著這個年齡特有的沉穩,語調優雅婉轉,又有幾分別樣的雅致,似乎在吟詩一般。

這種說話語調是這兩年時興的,算是高門士族間流行的風尚,許多人刻意追求,附庸風雅。

有些人學了,顯得矯揉造作,仿佛啞了嗓子的公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人嗓子有毛病。

有些人卻有得天獨厚的嗓子,這般說話語調像是為其量身打造,一開口便有幾分風雅韻味。

孟湛便屬於後者,不少滄州士族貴婦暗中贊他風雅絕倫,一開口就能吸走別人三魂七魄。

跪在下面的扈從臉色一暗,猛地以頭磕地,撞擊聲音沉悶有力,連地面都為之一顫。

扈從聞言,血色褪去,臉色蒼白如紙,他以額頭磕著地,手指仍在暗暗顫抖。

他的手心迅速分泌汗液,很快就變得濕乎乎的,顯出他內心的忐忑不安。

「小的無能,未能完成老爺所托二郎君、二郎君他被、被被孟渾那個叛徒抓了。」

孟湛眸色一凌,將手中捏著的茶碗擲了出去,正中扈從的額頭,熱茶潑了對方一臉。

「二郎君被孟渾抓走了」他微微睜開修長的桃花眼,略翹的眼尾染上凶色,語氣陰仄地問道,「派你們一隊人過去,竟然連二郎君的安全都護不住,孟府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

在普通百姓乃至河間郡守面前還能囂張跋扈的扈從頭領,此時卻連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

作為孟湛的扈從,他太了解怎么做才是正確的,辯駁只會讓對方越發暴怒,甚至殺了他。

額頭破了口子,鮮血直流,茶漬混雜著血水淌滿整張臉經,他也不敢抬手抹一下。

等了半響,孟湛的火氣已經稍稍降溫了,扈從手另這才戰戰兢兢道,「請老爺息怒,這事情,並非小的不盡興保護二郎君,而是事出有因,孟渾那一伙賊子又忒狡猾陰險」

孟湛懶得聽對方推脫說辭,直接道,「那個白眼狼抓了悢兒,到底想要什么」

他怎么說也是孟氏的族長,穩坐孟郡郡守的人,這點兒簡單的東西還是看得出來的。

若是孟悢已經死了,眼前這個貪生怕死的賤仆根本不敢回孟郡,早就逃之夭夭了。

「老爺英明,那個亂臣賊子的確想以二郎君為人質勒索錢財米糧。小的唯恐那個賊人待二郎君不盡心,所以快馬加鞭,累死十余匹快馬,這才緊趕慢趕回來,向老爺稟報消息。」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份被絹布包裹的物體,雙手恭敬高舉頭頂,「請老爺明察。」

孟湛對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那個絹布包裹被呈了上來。

他打開一瞧,里面裝著兩份書簡。

一份是自家悢兒寫的,語氣頗為得意,言辭之中對孟渾這次舉動充滿鄙視。

另一份則是陌生筆跡,簡單扼要敘述他們可以不殺孟悢,但必須滿足他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