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三年琅琊(六)(1 / 2)

柳佘眸色一沉,吩咐道,「將人帶給蘭亭,她自會處理。」

聽到柳佘說要將人丟給柳羲,那名心腹頓時苦著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柳佘見狀,說道,「你有什么話一並說了,不需要這樣說一半藏一半。」

「屬下並非刻意隱瞞,只是只是聽老爺說要將那人交給小郎君使喚,屬下覺得不妥當」那名心腹有些猶豫地湊近柳佘,最後認命一般將肚子里的話說了出來,「那人身份不干凈,若是勾得小郎君移了性情,屬下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柳佘一下子聽出心腹的言外之意,表情頓時變得精彩無比,猶豫了一會兒,「跟來。」

心腹跟上柳佘腳步,小心翼翼地跟對方保持一步的距離,垂頭低手,不敢到處張望。

「你細細說來,那人身份有什么地方不妥當」

柳佘雖然猜到了,但還是要證實一番才行。

心腹跪在下方,周遭已經清空人手,不需要擔心隔牆有耳。

「屬下找到的那人,年方十四,其母乃是下等流鶯,生父不詳。」

心腹十分無奈,他們按照柳佘給的畫像暗中尋人,那個少女是目前尋到模樣氣質最為相似的,其他人選的身份雖然干凈,但相似度不及這人高,思來想去還是將這名少女推薦過來。

「下等流鶯」柳佘狠狠擰著眉頭,對這個身份十分不喜,「那人接過客了」

他不確定自家閨女到底要做什么,但柳佘知道尋來的女子應該是用以美人計。

心腹表情扭曲了一下,斟酌地道。

「老爺,您也知道這流鶯一般住在見不得光的窯窟,迎來送往的客人多半是販夫走卒、地痞流氓之流,這種地方長大的女子,倒霉一些的,五六歲就被更別說,那人已經十四。」

柳佘聞言,臉色黑了黑。

「將人帶去給蘭亭瞧瞧,讓她做決定。你繼續暗中查訪,看看有沒有更相似更符合的人選。」

心腹領命,躬身退下。

柳佘坐在原地,整個人沉浸在房間的陰影之中。

良久之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手扶額,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隱隱帶著一絲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感,沖散往日里的溫潤如玉,周身縈繞著陰冷毒鷙的氣息。

「流鶯之女又如何」他好似無神一般低聲喃喃,聲音壓抑著令人顫栗的毒辣,使人聽了毛骨悚然,「他日,若是頂著那張臉,用著那具身子,將這東慶攪得天翻地覆,這才叫痛快」

阿草,貧民窯窟出身。

出生之日大雪紛飛,大人們不知凍死了多少,她卻活了下來。

她的母親是流鶯,如今她也是流鶯,還是她母親手底下的流鶯。

何為流鶯

最低賤的妓女,三五銅板就可以隨意使用。

迎來送往皆是地痞流氓,哪怕她心里怕得要命,為了活命,她不得不虛與委蛇,好好伺候。

不然的話,不僅那些客人不會放過她,她頭頂上的老鴇她的母親也不會放過她。

身上穿著的永遠是漿洗得破爛,打了一個又一個補丁的破麻衣,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掃屋舍、漿洗衣裳、洗碗做飯,將老鴇和其他流鶯伺候得舒服,然後躺在破席子上等一個又一個客人。

小時候不慎被幾個地痞占了便宜,失了身子,她的母親就發了瘋一般打她,然後便威逼她接客,繼承她母親的行業,渾渾噩噩地活著,幾年下來,孩子不知道被強行打了幾個。

明明才活了十四個年頭,她卻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大半人生。

哪怕她生來天生麗質,如今也生出了許多白發,面色憔悴,眼窩深陷。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卻不想前兩日被一個裝扮十分威武的男子從窯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