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南盛遺脈(四)(2 / 2)

這樣為了仇恨放棄一切的人,根本不是衛慈尋找的明主。

道不同,不相為謀。

故而,衛慈重生之後並沒有特地注意這位舊主的情形。

造化弄人,他倆竟然提前這么多年相遇。

此時的南盛,滅國才一年多,安慛從故國逃出也才流浪數月,面容還算年輕,眉宇間帶著殘留的威嚴,勉強能維持著僅有的自尊心,全然不似十幾年後的他,那時的他雖說四十來歲,但須發皆白,面容飽經風霜,兩肩塌陷佝僂,神似古稀之人,唯有雙眸還帶著不屈的尖銳。

豐真發現衛慈的異樣,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怎么走神了」

衛慈垂眸道,「多半是昨夜沒睡好,困意上來了。」

豐真十分機智地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若是身體不適,先回車廂歇息吧。」

病秧子就該有病秧子的自覺,不舒服了就去休息。

身體才是搞事的本錢。

兩人的聲音驚動了姜芃姬和安慛。

安慛循聲望去,被衛慈的容貌和氣度驚了一下。

如今的安慛沒有經歷十余年的漂泊流浪,衛慈的皮相還是挺符合他的審美的。

姜芃姬同樣道,「身體不適便不要強撐著,休息好了再說。」

衛慈也沒有勉強,起身離開。

豐真眼神閃了閃,作揖告辭,快步趕上衛慈的腳步。

「你怎么跟來了」

衛慈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豐真這個厚臉皮的跟著他爬進了馬車。

「你認識這個安慛。」豐真篤定地道,「這人有什么來頭啊瞧面相,不是個好相與的。」

衛慈沒有否定,反而說,「安慛是南盛國江州浙郡人士,他的父親、爺爺、曾祖,一連三代全都位極人臣,算是南盛國內新興的士族,安慛本人在南盛國內也極有名望。他的母親是南盛國主的幼妹,他和南盛國皇室也有些關系。南盛滅國之日,安慛全族都」

豐真沒奇怪衛慈為何知道這么多,這家伙的消息一向靈通。

「只剩安慛一人逃出來了」

衛慈點點頭,「是啊。」

如今的安慛應該在二十七八,正是人生得意的階段,若沒有南蠻入侵,他便是人生贏家。

只可惜,安慛的父母親族慘死、妻子不堪受辱自盡、女兒和兒子更是死無全屍。

僅留他一人苟且偷生。

設身處地想想,衛慈能明白安慛為何這么恨南蠻。

明白,不意味著贊同。

若安慛只是一介百姓,他讓仇人血債血償,衛慈贊他一條漢子,但安慛那會兒是逐鹿天下的諸侯之一啊,囿於仇恨,不顧理智,一聲令下,屠戮南蠻全族,這樣的人如何當天下共主

縱然僥幸當上了,這個國家又能延續幾年

豐真同情道,「蠻可憐的,怕是要恨死那些蠻族了。」

衛慈道,「何止呢也許人家能靠著自己的本事,重新打回南盛。」

豐真想起安慛手臂上的火焰紋路,隱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道,「這人野心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