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建州府,定上京(七)(2 / 2)

姜芃姬戴上寬大的兜帽從偏門偷偷出去,以她的身手,自然不會讓人發現蹤跡。

衛慈揉著昏沉的腦子,預備回去再補個半天。

自他回到年少,已經過去五年,他以為自己往事漸忘,哪里曉得昨夜被主公抓了個正著。

剛才真是把他魂都嚇飛了。

他知道陛下不是多疑的人,但卻比多疑之人更加難應付,因為任何蛛絲馬跡都能成為她窺尋真相的敲門磚,尋常人根本瞞不過她的眼睛。自從姜國建立,世家抱團聯盟,看似勢大,但哪次不是被她捏在手心當猴耍世家之流便是蜘蛛網上的獵物,越是掙扎越是無力。

面對這樣的陛下,時時刻刻都要綳緊了神經,以免一時大意被對方看穿了馬甲。

他沒道理不慫。

哪怕如今的陛下才剛滿十八歲,照樣不好惹。

從陛下發跡到姜朝雍宸十八年,世家勢力好似一根胡蘿卜,時不時削對方一層皮。

如此削了十八年,再胖的胡蘿卜也變成了消瘦的胡蘿卜。

每次世家信心滿滿以為要咸魚翻身,現實總能將他們的臉頰扇腫。

朝堂上融洽萬分的君臣,朝堂下斗得你死我活。

要說凶險,唯有三次最為險象環生。

第一次是紅蓮教暴動,正趕上陛下難產誕下福壽,不少人誤傳陛下賓天。

誰說朕難產賓天了

一群大臣急忙忙哭喪,當陛下面帶譏笑地出現,十幾張齊刷刷轉為土灰色。

第二次是陛下大肆推行科舉、土改,世家利益被牽動,暗中策劃宮變。

第三次是雍宸十八年,陛下病重,纏綿病榻數月,章祚太子在世家擁立下試圖逼宮。

想到最後一條,衛慈覺得胸腔傳來陣陣抽疼,疼得他忍不住捂著胸口,面色化為蒼白。

他苦心教導十數年的親兒子,竟然蠢得被人利用,反而對生父生母倒戈相向。

皇權帝位,吸引力當真有這么可怕

衛慈迷迷糊糊間又回到了夢境之中,耳畔傳來熟悉的嘶吼。

孤本是九五至尊之子,名正言順的太子,如今卻被奸人誣陷,淪為滕妾庶子,當真公道

他木愣地站在原地,神識從身體抽離,做不出反應。

那一字一句,字字戳在心間。

誰跟你說,你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章祚太子乃是追封,你還活著,這個追封自然作廢。如今還大逆不道地逼宮,意圖弒君,罪當該誅朕從未屬意你當皇儲。你站在朕面前,到底是想斥責朕讓你成了滕妾庶子,損了你的榮華富貴,還是覺得自己比長生更有本事,能治理好這天下,護好萬民子孝當為無雙國士,他對你百般教導,你又從他身上學到了什么愚不可及,除了被人利用當槍使,一頭扎進朕布好的陷阱,你還有什么本事真是蠢

除了皇儲繼承權和皇子的身份,衛慈從委屈過這個孩子,末了卻得來一句「奸人」的評價。

呵也許朕與子孝,當年生的不是胎兒,許是個胎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