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三千多屍首,楊思等人才帶著傷兵退出了孤胥峽谷。
不過楊思沒有絲毫逃出生天的慶幸,因為他們輜重不夠,如今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韓,他也不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嘍。
程遠扶著楊思,本就忍飢挨餓,經此一遭,險些疲軟得站不住腳。
楊思忍痛道,「公遼,你去跟秦校尉說,立刻整合沒有傷勢的兵卒,迅速後撤。」
程遠聽出了別的意思,忍住眼前發昏的沖動,聲嘶力竭道,「軍師」
「思帶殘部拖延片刻。」楊思很是冷靜,即使他現在痛得站不直身子,腦子卻格外清明,對於謀者而言,權衡利弊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哪怕割舍的是自己,為了達到最大利益,他也會毫不猶豫去做,「主公援兵不足半日便到總不能叫這萬余精銳全軍覆沒,喪於敵手」
這種情形下,留下斷後的結局必然是死路一條啊
程遠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楊思的肩頭,扶著他後撤數步。
「軍師若亡,遠如何向主公交代」
程遠這會兒心急如麻,雙手雙腳和腦子都不像自己的了。
倒不是說他無用,作為初出茅廬的稚嫩新手,程遠經歷的實戰太少,積累的經驗也太弱。
楊思忍不住咧嘴一笑,程遠都要瘋了,這種情況下他還笑得出來。
「若思活著,倒也沒臉去見主公。」楊思苦笑。
浪大了,棋差一招輸給了韓,主公交到他手上的精銳折損巨大,他有什么臉去見姜姬
程遠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楊思緊緊攥著他的手腕。
他從未想過,一想身體單薄的楊思竟也有這么大的力氣。
楊思一把推開程遠,對方險些摔了個踉蹌。
「這是軍令,你敢違抗身為謀者,優柔寡斷,陣前取舍不定,日後還想害死更多的兵馬」
似振聾發聵,驚得程遠心中大震,「主公未必會來,倒不如背水一戰啊」
留下楊思和兩千多傷兵,他們必死無疑。
楊思堅定有力地道,「主公會來」
程遠艱難地咬緊後槽牙,將消息傳遞給秦恭。
秦恭沉吟一會兒,下令分兵。
「恭傷勢沉珂,未免成為拖累,便不撤了。」秦恭傷勢的確很重,臉上被箭矢豁出一道長口子,右臂兩道箭傷,左肩一道刀傷,腿上還有傷勢。所幸腿傷不重,他還能騎馬再戰。
前軍從山坳險險逃生,但他們大多掛了彩,傷勢頗重,幾乎都要留下斷後。
後軍情況還算良好,雖有傷亡但不嚴重,戰力保存比較完整。
韓等人卻不會給楊思多少時間,追兵緊跟著就來了。
楊思深呼吸一口氣,染滿鮮血的手抓著自己的佩劍。
「若有來世,還奉主公為主如今,還恕思先行一步,無法盡忠」
他口中喃喃,已經做好了殞命的准備。
楊思比韓更加清楚自己的處境和選擇。
他若被擒,唯有一死。
許裴和昌壽王不過是一丘之貉,以血統家世為尊,輕賤寒門賤籍出身,不過前者比後者明面上更加好看一些,更懂得粉飾太平。他楊思跳槽踹了昌壽王,不正是因為這點
若為自保而歸順許裴,這對楊思而言是極大的恥辱,遠勝被人唾面譏笑。
「結陣,抗敵」楊思揮劍,眉宇間帶著視死如歸。
「報後方有敵軍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