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6:伐黃嵩,東慶一統(十八)(2 / 2)

「洵不懂你說什么,送走妻女,為她們後半輩子謀劃,那只是為人夫、為人父的本能和職責。」聶洵唇角勾起一絲苦澀,「那般傷勢,洵都不知自己能不能活著,自然要做好最壞打算。」

花淵道,「准確來說,應該是雙重打算吧」

聶洵蓋放在身側的手猛地一緊,險些扯動正在愈合的傷口。

「倘若軍師不幸罹難,貴夫人和女郎有岳家保護,後半生自然無恙。倘若軍師僥幸生還,送走她們」花淵笑吟吟地看著聶洵,漆黑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栗,好似一眼寒潭,深幽而冰冷,「軍師便徹底沒了後顧之憂依學生之見,軍師並非寬和良善之人,真能咽下這口氣」

這個時代的文人,別的沒有,唯獨骨頭硬、脾氣大、性格傲、行事烈。

佛系

不存在的

哪怕衛慈風瑾這些公認的好脾氣,表面上看著謙和有禮、溫潤如玉,真要觸了他們的底線,誰都不會是善茬。哪怕聶洵看著沒有危險性,花淵敏銳嗅到平靜表象下隱藏的凶險暗流。

聶洵和原信這事兒不會善了。

「洵與原信將軍同為主公帳下,偶有摩擦齟齬,但也算不上大事兒。」聶洵扭頭望向花淵,似笑非笑地問道,「莫非你以為洵會不顧大局,鬧出文武內訌的丑聞,最後讓主公難堪」

花淵聽後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聶洵會這么回答。

他這話的意思是忍下這口氣,不計較原信的過錯

「洵與原信將軍雖有矛盾,但是非公正該由主公評斷。將軍再有過錯,只有主公能定他的罪行。」聶洵平淡道,「妻女投奔岳家,這個時節的確會惹來非議。待洵身子骨稍好,戰局稍定,自會想辦法將她們接回來。這事兒,洵心中已經有打算了,不勞你來操心」

說到這里,聶洵的口氣略顯不善,仿佛很不滿花淵的挑撥離間。說白了,聶洵根本不認識花淵,連對方姓甚名誰表字什么都不知道,花淵一上來就胡亂猜測管閑事,擱別人也會生氣。

花淵神色一變,連忙作揖致歉。

「學生莽撞無度,還請軍師見諒。」

他彎著嘴角,眼底卻沒有染上絲毫笑意。

聶洵眼睛微闔,平淡地下了逐客令,花淵從善如流地退下。

等他離開,聶洵神色掙扎。

他在決定要不要取了花淵這條命

天底下不缺聰明人,管不住自己嘴巴的聰明人往往活不長久。

沒過多久,原信便知道花淵去看聶洵了,看似隨意地問道,「你去看他做什么」

花淵道,「有些東西不甚明白,學生去請教軍師」

「那人只是個徒有其表的花架子,還不如你這窮士子」原信撇嘴道,「他恢復怎么樣」

花淵思忖一番,軍醫估計也是原信的人,聶洵的身體狀況瞞不住原信。

於是

花淵道,「軍師氣色蒼白,但精神似乎還行。」

原信冷冷一笑,嗤道,「命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