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4章 番外篇:徐軻(今生篇)(1 / 2)

「孝輿,你最近……是碰見什么難事了?」

小朝結束,姜芃姬跟重臣商量完瑣事兒,等眾人散去才私下讓徐軻留下談話。

徐軻被留堂,一臉莫名其妙,「臣……近日無甚大事,陛下突然問這個……臣疑惑……」

姜芃姬抬手指了指龍案上堆著的幾本奏折,一臉沉重地對徐軻道,「這些奏折都是參你的。」

粗略一看,少說有十幾本,徐軻為官低調,雖然位列重臣之一,但很少作妖,言官想要抓他的把柄也抓不到——不似豐真這廝,一年下來,平均每月被參二十幾本,不是言談有問題就是行為出差錯,再不濟就是政務上逼事兒太多——豐真是滿身虱子,徐軻一向是言官的禁地,一直蹲守半年都挑不出錯那種——這大半個月下來居然攢了十幾本,姜芃姬覺得有問題。

這些奏折的內容還十分統一,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說徐軻整天下班不回家在外浪盪,這不是一個新時代好官應該有的表率。

一種說徐軻還未納妾卻有外室子,嚴重破壞新時代朝廷的正面形象,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自家的屁事兒都沒搞清楚,鬧出外室子這樣的丑聞,他們覺得徐軻應該受罰。

姜芃姬看著就很懵逼。

不知道是政局太安穩了還是大家伙兒吃飽了飯沒事干,一群言官鬧得跟狗仔一樣八卦。

雖說是他們分內之事,但姜芃姬每每看到雞毛蒜皮的八卦堆滿自己的龍案就很無奈。

她給予言官極大的發聲權,允許他們參奏上至天子、下至黎民,是為了讓他們作為朝堂的監督機構,時時刻刻提醒天子百官注意自己的言行、品德,但養著養著,似乎畫風偏移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言官的積極性是不能打擊的。

姜芃姬心里有一萬句mmp也只能咽回肚子,最重要的是這次被參的人是徐軻。

念在君臣多年信任,姜芃姬才暫時留中不發,打算找當事人了解一下情況。

徐軻不僅是重臣還是老臣,臉面要維持,姜芃姬也不能為了一點兒瑣事就不顧他的面子。

因此,有了以上這一幕。

徐軻看了那一堆的折子,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

姜芃姬道,「上奏的言官不會無中生有,但朕並未盡信。事情該有個緣由,故而找你一問。」

徐軻嘆道,「這是臣的不是,未處理好家事,讓它污了陛下的耳。」

姜芃姬眉頭一挑,雙目寫滿了不善,「你當真如奏折所言弄出了外室子,還鬧上門了?」

徐軻:「???」

等等——

似乎說的不是一件事情。

徐軻問道,「什么外室子?」

這些言官都參了他什么內容?

姜芃姬簡略說了一遍,徐軻險些被言官的邏輯嚇到了。

「孝輿,雖說尋梅青春不在了,但也是陪你多年的妻子,上侍嬸母,下養兒女,府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這么多年,早年你一直在外,她也沒有怨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真背著她尋了外室,這不是讓她沒了臉?」

姜芃姬對徐軻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

姜朝立國初期,婚姻法律也進行了進一步細分歸整。

男子可以納妾,只要符合條件,祖上背景牛批哄哄或者自己牛批哄哄,亦或者妻子天生無法生育,男子年過三十就能納一名良妾,條件還是比較苛刻的。徐軻有資格納妾但不帶回家、過個明路,反而藏藏掖掖,最後還讓外室和外室子鬧上門,這對尋梅的傷害可是乘以二了。

傳揚出去,不僅說徐軻幃薄不修,還會說尋梅如何如何不好,平日的姿態都是裝出來的。

輕則被人嘴碎,重則名聲掃地。

徐軻不是拎不清的,怎么在這事兒上犯糊塗?

「陛下,此事……臣也是冤枉的。沒有外室或者外室子,什么都沒有!」

有個比較奇葩的現象,外頭的官員不好說,但在京的官員都比較克制,後院妾室不多。

擱在前朝,一個官員納妾三四五是常事,說不定還有六七八個沒名分的暖腳。

現在嘛,一則天子為女性,二則婚姻律法關於納妾一項比較成熟詳細,能鑽的漏洞少了。

大部分在京官員後院的妾室都是建國前有的,建國後納妾數量斷崖式下跌。

類似徐軻這一類有資歷又簡在帝心的老臣、重臣,後院大多只有正妻一人。

當然,也不乏有一朝得勢踹掉老妻的。

結果就是老妻找上言官,前夫被一擼到底。

韓彧這個喪心病狂的,重修婚姻律法的時候,著重提出一條——先賤而後貴者,不得去。

啥意思呢?

意思就是說娶老婆之前是個窮光蛋鳳凰男,發達之後,除非老婆犯了重罪,否則男方不得主動休妻。當然,第三次細改婚姻律法,韓彧又添了幾個字——先賤後貴者,男女皆不得去。

這么修改是因為女營出身的女性官員也有渣女現象,丈夫過於弱勢。

韓彧覺得這種問題上夫妻應該統一,保護弱勢,人人有責。

話說遠了,按照新修的婚姻法,徐軻這一舉動是犯了法的,不僅罰錢還要降職、閉門思過。

姜芃姬一聽這話,並未全信。

私下交情歸私下交情,作為友人,姜芃姬自然是信徐軻的。

但作為帝王,她對待臣子公平公正,不會偏信徐軻或者言官。

「你說。」

徐軻打開了話匣子,倒出好幾斤苦水。

那些屁事兒多的言官以為他願意下班不回家嘛?

他是被逼得不能回家。

傳言中府上的外室也不是外室,外室子更不是外室子。

「那是誰?」

徐軻道,「嬸母寡居妹妹的大女兒的女兒,排輩分算是臣的遠親表外甥女。」

姜芃姬道,「一表三千里的關系。」

徐軻聽了吐槽有些憋屈。

攤上這么一個愛堵心的陛下,當臣子的壓力也大。

「你那遠親表外甥女怎么傳成你外室了?」

徐軻嘆道,「府上老太太年紀大了,喜歡跟後輩待一起,她心軟慈善,看這門親戚過得潦倒落魄,忍不住搭把手接濟一二。老太太心眼兒是好,但未料人家野心不小……估摸著是被京中繁華迷了眼,生了不該生的心思。總之現在驅趕不得,生怕她鬧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這些年被榮養得閑事不管,臣也不希望老人家為難——這不,臣只能暫時搬出來躲幾天。」

徐軻亡母早逝,親近的女性長輩只剩一位嬸母。

嬸母也是不幸的,早年喪夫,膝下無子,便將一腔母愛傾注在徐軻身上,待他如親子。

嬸母是府上地位最高的老太太,徐軻一直以孝子之禮侍奉老人家。

這么多年過去,不是母子也勝似母子。

老人家年紀大了,不知晚年還有幾日享福日子,見老太太還有一門窮親戚,想接濟一二,徐軻自然答應,便跟尋梅商量將她們接過來。說起來,嬸母這位表侄女也是命苦,也是早年喪夫,一人帶著女兒艱難求存。她女兒呢,也苦,嫁了個混混,丈夫被追賬的人打死了。

嬸母的表侄女對現有的一切很沒安全感。

她總覺得現在的榮華富貴是靠著徐軻嬸母得來的。

一旦老太太仙去了,自己、女兒和年幼外孫女肯定會被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