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了。

但當他看見辦公桌後那埋頭書寫的熟悉身影時，程斌還是禁不住地雙眼發紅。

嘖，母子就是比父子親一些啊...程斌有些感慨地抹了把眼淚，默默地走了過去。

發覺異樣的程芳抬起頭來，看見程斌之後神色也是連連變幻——

驚訝、厭惡、復雜...

最後她皺著眉頭厲聲道：「你來干什么？！錢又花光了？今天都有警察來聯系我了，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程斌用念氣抑制住身體不斷泛起的戒斷反應，目光平靜地看著這個世界的母親道：「媽，沒什么事情，我就是來看看你。」

程芳身體顫了顫，她已經有些年沒聽見自家親兒子這樣叫她了。

仔細觀察了一下程斌後，程芳心中更是疑惑——那些亂七八糟的穿著沒了，到處釘著的金屬沒了，腦袋上的染料更是只剩一絲痕跡，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和上次看到時完全不一樣...

態度軟化的程芳漸漸放下了防備，不久就和狀似浪子回頭的程斌訴苦般暢談了起來。

程斌也由此知曉了一些之前不曾聽聞的細節——

這個世界他的爺爺給父親文軍安排了一門婚事，用以和其他合作伙伴加強關系，但那時已經和程芳私定終身的的文軍連孩子都生下來了，自然是不肯配合。

文老爺子氣得不行，最後因為某些意外導致生命垂危，在將文軍喚去不知囑咐了些什么後就撒手人寰。

失去頂梁柱和一些重要關系網的文家風雨飄搖，不知道聽文老爺子說了什么的文軍跑去和別家聯姻了，不過據說他暗中有過努力爭取，所以文斌最後還成了文家的少爺。

而另一邊被拋棄的程芳原本是個溫婉的居家妹子，最後不得不咬著牙去爭奪接受一些資源來經營，在排擠中幸苦將文斌養大。

雖然最終因為精力不濟，近乎放養的文斌還是被人引到溝里去了...

安慰地拍了拍輕微抽泣的母親後背，同時程斌有些疑惑地挖掘起腦海中零號世界的記憶，從那世界父母的只言片語中程斌大概知道自家有個爺爺和其他一票親戚，不過大家老死不相往來，但起碼在程斌車禍前，那個爺爺據說身體還強健的很。

或許這兩個世界線間自家的偏差就是從文老爺子那開始的吧...

「放心吧，這一切都會『過去』的。」程斌聽見辦公室門外那竊竊私語與報警聲，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程斌站了起來，走到寬敞的透明外牆向外看去，大街上車水馬龍，城市里的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

但只要程斌一個決定——無窮星宇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星球上，微不足道的一個人形物質團里，一個微不足道的變化——就會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隨之改變，而生存在這個世界里的任何存在都無可奈何，甚至於完全意識不到這改變的發生。

所謂的世界線偏移，到底是不是改寫了一個世界所有的物質呢？

程斌將腦海中浮現的問題記了下來，隨後准備回歸零號世界——

至於這個世界，就讓它合並回內域核心吧，畢竟身染毒癮的平行自我在他離開後會走向什么坑爹坑媽的道路，程斌是完全樂觀不起來，也完全無法認同那個人會是自己。

程斌側過臉來，帶著復雜的神色對著此世的母親嘆道：「媽，我一定會復活你的。」

錯愕的程芳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看著程斌。

一切隨之定格。

......

程斌眨了眨眼睛，就看見一只熟悉的黑貓飄在他面前道：「本系統以為宿主你會保留那個父母健在的世界線呢。」

程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打開面板看了看時間——前段時間程斌乘著閑暇給面板添加了不少新功能。

進入內域三號世界總共只花了零號世界的幾分鍾，但說實話，在那個世界頂著戒斷反應的程斌頗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不然他恐怕會待很久——變相的壽命延長，多待一會兒就賺一會兒啊。

程斌並不回應系統的疑問，而是反問道：「系統你合並世界線的時候，是操作了整個世界的物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