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黑貓提出了一個相當基礎的問題：「宿主你應該知道，信息是具有力量的吧？信息是擁有意識的生命賦予特定物質結構的概念，本身代表著物質的一種特殊形態。」

程斌心中默默點頭——這倒是好理解，信息是物質的狀態，改變這種狀態就是改變信息的物質載體，這個過程必然伴隨著能量的傳遞，也就可以產生實際的力量。

就像u盤上的病毒，與其他正常數據一樣都只是二進制代碼而已，在本質物理層面上同樣只是電位高低的不停變化，但其蘊含的獨特信息足以依靠載體物質的變化連鎖驅動其他的物質，小到讓電腦死機，大到癱瘓互聯網，其信息擁有的「力量」按換算比例來看著實不小。

「高維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和信息有關，」系統黑貓繼續說道，「宿主你應該還記得，本系統曾經說過——念氣這種高維干涉力，本質上是來源於宿主你的高維信息體...

「這個信息體，自然也是具備著與普通信息類似的『力量』，這種以信息去影響改變信息，最終反饋到物質載體上的力量，就是念氣了。」

「高維信息體，我沒記錯的話，系統你說過它是內域世界無數世界線重疊的核心吧，所以它這個信息體的實際載體，其實就是無數世界基質里的『我』...」

程斌沉吟了一會兒，想起了系統曾經說過的話——這個宇宙所有衍生出的所有不同世界，本質上都是在共用同一套底層物質。

若有所悟的程斌說道：「那么念氣產生作用的本質過程，就是依靠大量的『我』構築出擁有邏輯、蘊含信息的宇宙底層物質結構體，並通過這個去影響其他的宇宙底層物質構築出的信息，從而改變世界內的東西...

「就像玩家在網絡游戲里用數據去影響數據一樣，具體到互聯網、服務器、數據庫的現實層面會出現怎么樣的電磁變化，完全取決於信息層面的選擇，難怪念氣只憑足夠的認知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所以，這里面就存在一個問題，」系統黑貓抬爪道，「即便是用信息去改變信息，實際載體層面上也是伴隨著消耗的，因為這種信息之間的影響與改變是相互的...

「...不付出自己的變化，是無法改變其他信息的狀態的，所以要維持自己信息體的邏輯體系與改變其他信息的能力，就必須不斷補充自身儲備的可用『變化值』。」

「那么，」系統黑貓向程斌提問道，「宿主你覺得這種信息體，會將自己的消耗轉移、體現在什么地方？」

程斌驟然想起了這次討論的最初話題——為什么這系列元氣世界，其衍化出的平行世界線規模這么小？

「難道說，」程斌有些驚異的道，「這種消耗可以體現在宇宙分裂衍化世界線的過程上？」

「回答正確，」全景圖中的系統黑貓前爪抬起，似模似樣的拱了拱手表示恭喜後笑道，「比起破壞信息體的邏輯與穩定性，將變化帶來的消耗轉移到涉及自身的世界線分裂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至於這里面具體的過程，就需要宿主你深入宇宙底層去親自確認了。」

程斌有些失望的嘆息道：「深入無數世界共用的宇宙底層...按內域世界的法則來看，那起碼也得深入到普朗克尺度才行，現在完全沒頭緒啊。」

「宿主你關注的重點不該是這個吧？」系統黑貓以微妙的語調說道，「你難道就不好奇，這些元氣世界背後，消耗世界線分化可能性的正體是什么嗎？」

「呃...之前提到過消耗的目的是維持世界永恆性，不讓眾多世界陷入毀滅性的輪回重啟進程，所以...」程斌一愣，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道這些世界背後的高維存在，本身就隱藏在這些世界里？」

「現在本系統可以告訴你另一個問題的答案了，」系統黑貓沒有回應程斌的疑問，而是再次發揚風格轉移了話題，「關於為什么突然就轉回了與原始元氣世界偏差不高的近距離世界線——因為宿主你去的上個世界線再往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斷層。」

頓了頓後，系統黑貓緩緩說道：「一個類似內域邊沿外的那種，由被徹底毀滅的世界線構成的巨大斷層。」

想起當初系統那不著調的「在高維度世界線可能性的層面上，殺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你」的論調，程斌心底暗自皺眉，但很快他就聯想到了這些世界在這方面與內域相似的斷層代表的意義。

毀滅無數世界線的斷層、運作效果不理想也沒人管的實驗場、以維持世界永恆性為核心的信息干涉、系統選擇世界的標准...綜合各種信息分析了一下，程斌就隱隱有些明白這些元氣世界背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

帶著一絲不確定與放松，程斌直接問道：「系統，你是說這些世界背後的高維生命，已經撲街了？」

「這就要看宿主你對撲街的定義是什么了，」系統黑貓攤了攤爪子，「就目前的時間點來看，宿主你確實可以認為元氣體系背後的高維生命已經死了。」

「但高維生命死而不僵對吧？」程斌琢磨著說道，「當初火影世界的骸，就算徹底戰敗死亡了，也有信心憑借我記住的那點植物文明信息延續火種，這個元氣體系背後的高維生命...原來如此...」

程斌恍然大悟：「這里根本就不是實驗場，要被組裝起來的世界級高維意識就是創造這些世界的高維生命本身——它不是在做實驗，而是在想辦法讓自己通過另類的方式復活！」

那么問題來了——這個高維生命生前有多強？它又是是怎么死的？它的復活進程為什么無法順利推進下去？

這些問題顯然涉及到了預想之外的高維度危險，不過這些東西現在的程斌擔心太多也沒意義，反而是眼前另一個問題更加關鍵——白若按照計劃執行下去，最終完成了元氣之道的高維拼裝，最後成型的那個世界級高維意識會是誰？

若元氣世界真的是誰的墓地，那其殘留的核心意識，在拼圖完成前顯然是存在於時空主宰鴻鈞那里的，那么替代了大量鴻鈞的白會不會被其反過來侵蝕覆蓋，那真的是說不准的...

雖然白制造專用分體的時候，為了預防類似的風險做了很多特殊改動，理論上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會直接影響到她和自家創造者，但這總歸還是令程斌非常擔憂的。

重新啟動了穿越能力，向著初始元氣世界線趕去的程斌，很快就發現他的擔憂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