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引子」
引子
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幾如電光石火。
那時他說,不過救命之恩,哪來這么重的心魔?
那時顧清眠跪在慕雪面前,那時他問他:「糊塗,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
顧清眠,你想到了什么?
他飛上空,低頭看去。朱紅的宮牆如朱紅的碑壁,四四方方圈住三人。慕千山身上尚有水跡,蜿蜒出步步足印。
一步,一步,消失在艷陽下。
一重又一重的天,一疊又一疊的雲,一道又一道的宮牆。天是相近的藍,雲是相近的白,牆是相近的紅。朱瓦翠葉,飛燕年年掠過一樣的池水。
救命之恩
「是顧朝歌。」
「我沒瞎想」程舟正暗地嘟囔,冷不丁一聽,「啊?」
子:「顧途是顧朝歌。」
語落,下方人拐了個彎。宮牆如畫落墨,顏料稀稀拉拉褪下,攪作濃霧。子並指一撥,霧氣撥開,露出一個房屋來。
屋里有個巨大的丹爐,踏地扛梁。爐前一名老道閉目靜坐。丹爐「呼呼」吐氣,夾雜著「吱嘎」一聲。
聲音極細極輕,混跡於霹靂火聲中。
老道沒有睜眼,門卻開了條縫。
縫里伸出只鞋,鞋面綉著幾朵含苞荷花,繼而飛速帶進個小童。
顧朝歌。
程舟摸摸鼻子,心想,看不出來啊。
較之方才,顧朝歌已大了幾歲,草草看去,算是貪玩的年紀。他舉目四顧,眼睛眨了眨,將門閉合。
老道八風不動。
此刻他少了那滿頭污泥濁水,總算看得見臉。模樣未開,然而眉目初顯,一身綉了荷花的衣,乍一看頂像誰家的小丫頭片子。
顧朝歌看了眼老道,老道也不睜眼。於是顧朝歌三兩下將袖袍卷起,纏在臂上,又撈起衣擺,扎進腰間。好好的一身菡萏,給他揉得不倫不類。
程舟:「……」
這一定是顧兄。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二殿下!」
顧朝歌飛速一撲,撲進爐底。
子一滯,然而什么事都未發生。老道依舊閉目靜坐,幾如雕塑。
門外人急匆匆來,急匆匆推門。
「二殿下!二殿下啊!道長!」
為首的宮女焦急問:「道長可有看見二殿下?」
老道悠悠睜開眼,又悠悠閉上,依舊一言不發。
有個小宮女湊上前:「奴才確實看見,殿下向這兒跑了。」
宮女躊躇片刻,咬牙道:「冒犯道長了。」
她手一揮,身後幾名小婢在屋中轉起,開始尋找顧朝歌。她們待老道頗為忌憚,唯恐找著,又怕找不著,急得滿頭大汗。
丹爐繼續噗噗吐氣,屋里籠統也沒擺甚東西。宮女們來回找了幾圈,相視搖頭。領頭宮女臉色蒼白,強行鎮定道:「叨擾道長了。」
言罷,領人離去。
門開、門又閉。老道依舊靜坐,待得許久,顧朝歌從爐底爬出,將衣袍放下,仔細拾齊整,開口道:「老先生,您真能救我母妃?」
「小朋友,你真是膽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