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進去。吳世豪有些失望地回頭看了眼就這么大大方方在後座坐下的楊錦輝，對方抱手當胸，一臉的理所當然。

「開車吧，吳局長。」楊錦輝面不改色地露出了一個從容的微笑。

吳世豪自認倒霉地挑了下眉，順手關了副駕車門，方向盤一打，把車緩緩退出了這爿老舊的小區。楊錦輝上了車，很快就閉上雙眼開始養神，吳世豪默默地開著車，不時從後視鏡里看一眼對方。

「輝子，你睡了嗎？」

「睡了。好好開車，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因公殉職。」楊錦輝並不是很想和吳世豪說話。

「你呀，都和我搞過那么次了，還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呵，你小子這是裝給誰看啊。」吳世豪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向來是個主動的人，只要有機會就絕對不會放棄。

果然，他這么一撩撥，楊錦輝當即就睜開了眼。

「我天生就這副樣子，沒道理要專門對你喜笑顏開吧。」車里沒有別人，楊錦輝也不想和吳世豪客氣。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真是個講原則的男人。不管怎么說，當時你能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我還是很感謝你的。」吳世豪笑了一聲，看著見面亮起了紅燈，開始減速慢行，他看見楊錦輝沒有立即搭話，隨即又說道，「畢竟你一直都那么討厭我。你完全可以讓譚剛打死我之後再出手。」

楊錦輝眉間一擰，他對吳世豪這樣的話感到了一絲憤怒：「你這是在侮辱我作為一名警察的專業素質！不管譚剛手里的人質是誰，我都會不惜一切去救他！」

「用你一條命去換別人一條命，真的值得嗎？至少，我並不希望你為我受傷。」吳世豪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楊錦輝的反應，他微微一笑，打開了車載播放器。

車廂里頓時響起了童安格的一首老歌《忘不了》。

「為何一轉眼，時光飛逝如電。看不清的歲月，抹不去的從前。就像一陣風，吹落恩恩和怨怨，也許你和我，沒有誰對誰錯……」

帶著一絲傷感的悠揚旋律回盪在狹小的車廂里，楊錦輝的那顆冷硬的心也在聽到這首溫柔而深情的音樂時，悄然一軟。

「你不也為了那個小姑娘主動去做譚剛的人質的嗎？你是一名警察，我也是。」

「從警這么多年，我有很多同事都倒在了工作第一線，有的是被犯罪分子殺害的，更多的是累死的。我早都做好隨時死在工作崗位上的心理准備了。你說我不怕死嗎？我還是怕的。但是當時我更怕你會死。」吳世豪輕笑了一聲，眼里有坦然，也有酸澀。

「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這么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你的女兒已經沒有媽媽了，她還那么小，她不能再沒有爸爸了。」其實楊錦輝當時沖進去救吳世豪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那么多，那都是他身為警察的第一反應救人。但是事後他很慶幸自己當時沖了進去，也救下了吳世豪。

「或許我就不該結婚。我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甚至……算不上一個好警察吧。人要是沒有牽掛，當然來去瀟灑，生死也不計較。可誰叫我心里偏偏有了你呢。」吳世豪還在繼續念叨著，他原本沙啞的嗓子聽起來更加低沉了，有些憂傷的情緒糅合進了他的嗓音里。

他又抬頭看了眼後視鏡，楊錦輝冷冰冰的神情已經有所改變，對方若有所思地望著車窗外，陷入了迷一樣的沉默中。

一時間，車里的氣氛變得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