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總是夜晚長過白天。眼下他們剛行至一處野山林,天色便已經暗了下來。
「吁」
江其琛拉住韁繩,生生截停了飛馳的駿馬。
馬蹄噠噠,他端於馬上細細的凝著沐楓凍僵了的臉,沉聲道:「前面有座破廟,現下天色已晚,山野之間,再往前行恐怕便找不到落腳處了。」
沐楓無言的點了點頭,縱馬跟上江其琛。他這一路上,幾次三番拒絕江其琛要停下休息的要求,雖然心急趕路,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鐵打的。若錯過此地,今夜恐怕就要露宿山野之間,江其琛他們有內功護體也就罷了,若是他在這露天的山地間睡上一晚,怕是要就此長眠在這里了。
江其琛和景行率先抵達破廟,二人利落的翻身下馬,江其琛把馬韁遞給景行:「帶到後面栓好了。」
沐楓僵著手扯了扯韁繩,火龍在廟前緩緩停下。凍久了的身子連骨頭縫里浸著寒意,沐楓轉了轉脖子,活動活動略顯僵硬的身子。
狐裘底下,閑著的一只手不輕不重的活絡起那與韁繩沾在一起的手掌。
他凝起眉,扯住韁繩的一頭便要將繩子從掌心間拽下,只是這樣一來浸滿寒霜的韁繩定然要牽扯起一層皮肉。
咬了咬牙,沐楓正欲動作卻被一只手按住小臂。他向身側看去,卻見江其琛不知何時走到他馬下,正仰頭看著他。
「其琛兄?」
江其琛未置一詞,只是撩開他狐裘的一角將他攥著韁繩,凍的烏青的手托了出來。
溫熱的手掌覆上,綿和的內力緩緩流進身體里。韁繩上的寒霜頃刻間化作一縷白霧,騰騰而上又很快被風吹散。
沐楓只覺得僵硬的手瞬間就軟了下來,手里力道一松,韁繩便自動從他掌間落下。他微微一笑,輕聲道:「其琛兄,還是你有辦法……額……」
江其琛手中用力,便把沐楓從馬上拽了下來,打斷了那人還沒說完的話。
火龍在寒風中悠哉悠哉的踢著馬蹄,沐楓剛剛站穩,便被江其琛兩手一捋,半強迫似的攤開手掌,只見那里橫亘著一道刺目的紅痕。
沐楓把手一縮,渾不在意的說:「那個,其琛兄,我們快進去吧。」說著,他隔了老遠把韁繩丟給多那:「多那,去,栓起來。」
江其琛目光沉沉的凝著沐楓的背影,顫著聲嘆了一口氣,仿佛在極力的壓抑著什么。
破廟不大,看起來像是荒廢了很久,滿地的灰塵雜草,但好歹磚瓦俱全,廟門一關倒也擋住了外面肆虐的寒風。
景行撿了處略微寬敞的地界,掌間聚力,而後振臂一揮,那地上的灰啊草的,登時便齊齊拂到了一邊,簡直比掃帚掃過還要干凈。
多那一言不發的從外面抱了些干草鋪在地上,而後又撿了些柴火,從袖口掏出一只火折子便生了起來。
沐楓笑臉盈盈的看著二人,隨後用胳膊肘搗了一下江其琛,低聲道:「其琛兄,我記得你們中原還有句話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不是這么用的。」
江其琛頓了頓,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仔細一想又似乎並無不妥之處,便點了點頭。
「嗯,我還聽過一個詞,叫『夫唱婦隨』,覺得也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
「哎,其琛兄,你去哪?」
見江其琛未置一詞便轉身出了廟門,沐楓一臉奇怪的跑到正在一旁忙活的景行身邊,正色道:「景兄,我不過是說你和多那夫唱婦隨,為何你家閣主調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