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他。我懵了。回去問寧日才知道,這路上撿到的酒鬼是日昌我頂頭上司他親哥!
那段日子刀里來火里去的。誰也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見到對方。我們約定過,誰沒有回來,就幫對方照顧彼此的弟弟妹妹。就這么活過來了。
那一年,日哥哥正好走了。
後來我有了一個小外甥,叫陽陽。長大了懂事了,真是人如其名,活像一個小太陽。邁著小短腿踩在凳子上給我這個舅舅做飯吃。
我總琢磨著這個小外甥是不是日哥哥找來讓我活下去的替身。我是有了陽陽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活著。陽陽很乖。他知道在來看病姑娘手腕下墊一個熱水袋,不讓葯水冷著了。我晚歸過一次,他聽見鑰匙響就會急匆匆沖過來,踮起腳,舉高小拳頭錘我大腿,埋怨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被他這么鬧,我是決計不敢再晚歸害他擔心。受了傷我沒事他會一邊幫我包扎一邊無聲地哭。
陽陽說過,舅舅你不要隨隨便便就受傷。不要讓陽陽哭。千萬不要。那種奶娃娃哭起來不知怎的就會揪住你的心肝。眼睛太難受了。
他想學醫。我問他為什么呀。他說做一個起死回生的神醫,不怕舅舅不會照顧自己。」
楊留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旭反倒安慰他,給他遞紙巾。
「對不起。」楊留接過,「我出來一個星期了。」
「嗯。然後呢?」
「我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見到我的陽陽了!陽陽!」說著把臉埋在紙巾里大哭。
去你的!這人到底是湊過來干什么的呀!炫耀自己的絕世好外甥嗎?
楊留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得出結論。「所以說,你先別急著死。說不定你活著活著你的陽陽就來了。」
「我的他走了。」
「再回來就好了。」
「沒有那么簡單。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也許小霍霍會知道,暗雲,系統什么的。」
「我不管這些東西。你只要給我好好活著,好好吃飯就好。」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寧願餓著自己也要來勸我?我們只是第二次見面吧?」
「我跟你爺爺約定過,守護他的家人。約定就是約定。無論他在不在,我都會遵守的。所以說,」楊留拍拍旭的背,「有我在,你死不了。」
難怪他對寧安生死心塌地。
「所以,有機會去夏威夷你替我轉告他,陽陽學會給別人看小感冒了。雖然是無證行醫。假以時日,他的左肩或許有的治。」
「什么左肩?」
「陽陽說有一次寧日早歸。左肩上插著一個已經沒入骨肉,鋒刃不見,只有刀柄的斧頭。後來他被誣陷與弟媳有染,在梁園的佛堂關了半個月禁閉。他跪在菩薩面前的時候,左肩纏了兩天的綁帶剛換下來,還帶著血。」
旭翻身坐起來。暗暗吃驚,把這一點記下來。幸好自己沒有說什么太愚蠢的話暴露爺爺的秘密。果然死不得。還得把這些消息帶給「爺爺」。
楊留聳聳肩,「日哥哥的兩板斧,是真的消失了。不過聽說他在安居島單槍匹馬滅了布來汗堂。如此看來,左肩的傷是治好了。」
旭深吸一口涼氣。胸腔里滿滿都是海上伴著魚腥味的冷風。恐懼,寒了半邊身。
他斬釘截鐵地撒謊道:「治好了。美國那邊有最好的醫療設備跟醫生。爺爺有錢啊!你的近況,我一定會跟他說的。如果有機會的話。」
「還有,我想修改一下約定。」
「什么?」
「無論他在世不在世,我都會幫他照顧他的家人。」
旭分不清楊留此言虛實。打著哈哈道:「這么重要的約定,等他過來,換我,你自己親口,記得,是親口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