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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看陽,沉聲說:「睡吧,我關燈了。」

陽面對著雪白的牆,似乎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他想,一開始還不如堅持去隔壁房間睡覺,那張床再破,他也能馬上變出一張完好的新床來。

明明知道不該,他還是想和子謙一起睡,想離得更近一點。

越是靠近,他越是看得真。現在的項玉孿還是不會照顧自己,和從前比起來,還不會說話,是個悶葫蘆。

從前的恩愛繾綣,夜深人靜的情意綿綿,他全都記不得。

太勉強了,他進一步想,也許一開始不應該過來。

但他很快又起了這個想法。

沒有了那一魄,項玉孿已經不是完整的人,是自己讓他變成這樣的,現在有什么資格抱怨?五百年的等候,或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夠了,這才讓他再遇見,但是對方早已忘了他。

到底該怎么做?或許他該信子謙,哪怕沒有那什么紅線,他們也能重歸舊好。

成事在人。這是項玉孿今天自己說的。

「妖怪也會想睡覺?還像你這樣愛睡,」子謙曾經笑話他,「你是柳樹成,還是鄰家的好吃君成的?」

好吃君是他給屠夫家的豬取的外號,把他比喻成豬,陽脾氣再好,也不樂意了:「我是好吃君,你又是什么?是張屠夫里的那把刀?」

子謙忙給他賠罪:「娘子恕罪,是小生嘴拙,該罰,該罰。」

「誰是你的娘子……」陽臉紅了,他那時還年少,臉皮子薄,「一無媒契,二無擔保,算你哪門子的娘子?」

「一個鋪蓋,兩顆真心。」子謙說,「天地就是見證。」

畫面再一轉,就是子謙背著行囊,對他說:「我去趕考。」那時他們好像已經很少親熱了,子謙像是為了證明什么,握起他的,發誓一般:「我很快就回來,我會舉,然後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地娶你。」

「八抬大轎地娶你……」陽喃喃著。

他身邊響起了呼嚕聲,是項玉孿睡熟了。陽想回頭去看看,摸摸他的臉,卻有只先一步抱過來,摟住他,把他往懷里帶。

這懷抱更堅硬,更滾燙,胡子還扎人,但傳來的觸感和氣息,卻是熟悉的。

項玉孿大概做起了夢,嘴里叫著他的名字:「陽。」

陽渾身一震,然後緊緊回抱住了項玉孿,指在他胳膊上捏出了印子,淚水決堤:「子謙!」

……

顏蓁是被熱醒的。

屋子里的空調設置了定時,幾個小時前就已經自動關。門窗都關著,還拉上了一層厚厚的窗簾,又悶又熱。

他還被一個只穿了背心的肌肉美男抱在懷里,全身汗噠噠的,熱到窒息。

掙扎一陣之後,他成功把元驊鬧醒,滾去床邊,夠到窗簾,使勁地扯開,再開了窗。

清早的空氣一下就透了出來,顏蓁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好了。

元驊比他愛睡,意猶未盡翻了個身還想補覺。顏蓁跳上去拍他的屁股:「快起床!我們得早點回學校,還要復習啊!而且明天還有四六級考試!」

「隨便考考就過了……」元驊閉著眼睛,「反正聽力全靠蒙。」

顏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