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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ABO] 十九瑤 1226 字 2021-04-09

久才淡淡地道:「何岸,你比我聰明。這么淺顯的道理,我竟然花了幾年才想明白。

「他像個善妒的孩子,不停地否認我的專業和愛好。以前寫進詩里誇過的,現在通通都看不上了,何止看不上,還要吐出來,析縷分條地貶低一遍才舒坦。也不肯承認對我動過真心,說是受了信息素的欺騙這種理由,荒誕到他連自己都騙不過去,可他就跟魔怔了似的,死活陷在里面,多少年都不願回頭。」

「人有自尊心不是什么壞事,但在枕邊人身上找自尊心,那就太傻了。」

無可奈何到極致,燕寧反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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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了我二十年後,我的父親去世了。他是一面鏡子,照著弘明這輩子最落魄的形象,鏡子碎了,扎在弘明心里的那根刺也就一並拔了出來。葬禮上,弘明突然大夢初醒,站在我身邊淚流不止。那天夜里,他找出了我們學生時代的相片集,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翻來覆去地看,看了一整晚。

「他推掉了大部分工作,把所有時間都留給了我,陪我說話,給我寫詩,開車送我上班,讀我這些年出版的每一本書,還叫人錄下我給孩子們上的課,一節一節地在家聽。我喜歡油麥菜,他就辟了一塊小菜園,我喜歡吃魚,他就每天去湖邊釣一條,拎回來煲湯喝……這二十年來沒做的事,他一樣一樣地彌補給了我,可他忘了一點」

燕寧長嘆道:「他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弘明了。」

時間會一天天修琢人的容貌,也會一天天修琢人的觀念和性格。二十年,足夠重畫一張陌生的面孔。

兩個人若是一路同行,始終牽著手,時不時互望一眼,時間便不敢大刀闊斧。相反,若是背道而馳,不聞不問,等到回首重聚的那一天,便誰也不認得誰了。

燕寧久居象牙塔,四五十歲仍珍存著一份赤子之心,與年少時相差無幾,鄭弘明卻已走偏了太遠。

他在充斥著算計與謀害的圈子里一路爬到頂端,使過不知多少骯臟手段,甚至不屑遮掩,盡數擺在明面上,要的就是一個殺伐決斷的駭人名聲。腳下屍骸堆積如山,每一具都是曾經風光過的企業,有初露鋒芒就被掐死的,也有在腥風血雨中分崩離析的。

凶狠、勢利、老謀深算……

這些燕寧無法接受的特點,都不可避地融進了鄭弘明的性格。他原本可以不必成為這樣的人,如果每一次邪念冒頭的時候,都有燕寧在身邊拉一把的話。

但是,沒有如果了。

「二十年前的弘明給我寫詩,再笨拙,我也是喜歡的。而現在,就算他用熱切的眼神看我,我心里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和他之間,不再有靈魂共鳴了。」

星辰深遠,明滅如燈。

燕寧望著夜空,悵然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抄在黑板上、他又擦掉的那首詩,最後一句是這樣寫的:浮華漸老方明智,於情深處誤青春。

「如果他能早一些醒悟,比如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我想,我會原諒他的。可惜,二十年太長了,每晚等在沙發上是什么心情,我都快不記得了。不恨了,也不愛了,算了,就那么算了吧。」

泛舊的黑白照片還躺在茶幾上,皎月投光,表面雪亮,抹去了兩個年輕人的面龐。燕寧看了它太多遍,哪怕閉上眼,也依舊歷歷在目。

美好的一剎定格成了永恆,又怎樣呢?

現實依然流向了最晦暗的空谷,墜落下去,再墜落下去,直至淹沒在萬千聲相似的嘆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