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有綉球花、九重葛、秋千搖籃、碧波河,還有體型肥碩的六百六。鈴蘭從一個剛滿月的小嬰兒長到了兩歲大,他自己也養好身體,度過了一段安寧無憂的時光。
比起淵江,他對落曇鎮的感情無疑要深得多。
「如果你舍不得,我們可以經常回去住。」鄭飛鸞牽起他的手,溫聲道,「只要你願意,我會幫你把青果客棧永遠留在那兒。」
「好。」
何岸點點頭,握緊了鄭飛鸞的手。
兩個人相依而行,踏著鋪了一層薄雪的小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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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情期剛結束的那幾天,alpha與omega沉浸在濃情蜜意中,對彼此懷有極深的依戀,難以忍受長久離別。
這個「長久」,通常是以小時計算的。
白天,何岸要補習七天來缺席的課業,鄭飛鸞則積壓了大量工作,日程表排得找不見縫隙,只有夜晚可以相聚纏綿。但不幸的是,鄭飛鸞在梔子花西街十二號的夜宿權已經隨著發情期的結束一起結束了。
當然了,只是名義上的。
每天深夜,會有一輛通體漆黑、前燈幽暗的車子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龜速緩緩開到宅子門口,等候已久的omega會穿過庭院,偷偷摸摸打開門,兩個人再一起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繞上樓梯,直到順利抵達卧室才能長舒一口氣。
「……爸爸?」
鈴蘭抱著小雞崽坐在床上,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們。
因為鈴蘭的緣故,他們不敢做什么出格的舉止,往往只是淺嘗輒止地親吻一會兒,再擁抱著分享體溫。到了天明時分,鄭飛鸞又要趕在周嫂起床前悄悄溜走。
如此兩個月,相安無事。
不過何岸總覺得燕寧多少是知情的,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一來燕寧是鄭飛鸞的生父,比誰都熟悉兒子的氣味;二來鈴蘭最近話說得勤,三天兩頭跑漏嘴,冷不丁就冒出一句「昨天晚上爸爸如何如何」;三來有那么一兩次,何岸親自送鄭飛鸞出門,回屋時不巧撞見了剛起床的燕寧,燕寧卻並不問他大清早去庭院干什么,只是了然於心地笑了笑,說:「快回房間吧,外頭冷。」
何岸心虛,漲紅著臉逃回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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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十二月,松果、鈴鐺、金絲帶和紅襪子掛滿聖誕樹的時候,鈴蘭度過了她的兩周歲生日,而發情期種下的小綉球也在不久後准時發芽了
以孕吐的形式。
何岸第一次懷孕時,漫長的十個月里鄭飛鸞全程缺席,根本沒見識過孕吐,以至於這回他大清早光腳沖到燕寧那兒一陣拍門,魂飛魄散地問:「何岸吐了,怎么辦?」
燕寧:「……」
鄭飛鸞慘白著一張臉:「爸,怎么辦?不會有事吧?」
燕寧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何岸已經懷過一次了,應該不會有事,但是你懷孕不是omega一個人的事,alpha的協助也很重要。我建議你好好和醫生談一談,補充一些生育方面的常識,再加強一下身為『止吐劑』的自我修養,不要連孕吐這種基本操作都處理不了……」
「算了,來一趟書房,我教你。」
晨吐不盡快止住,受苦的到底是何岸。相比之下,訓兒子的事就暫時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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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鄭飛鸞陪何岸下了樓,周嫂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牛奶、松餅、炒雞蛋、白粥和開胃的爽口小菜。鈴蘭蹲在旁邊,抱著一盤牛肉丸子,一顆一顆地喂給巴頓吃。
鄭飛鸞心有余悸,總怕何岸吃到一半又開始吐,於是常常停下來觀察。
何岸輕嘆道:「這才剛開始,後面還有九個月呢,你輕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