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鯤鵬志上既然有百來號人,飛鴿傳書點是鵝城的也有二三十個,這大半個月來遇上同好實在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著丟臉。適才要是抬頭對上一眼,說不定就成就了一樁姻緣。
可吳幸子辦不到。
他就是沒來由覺得羞恥。像他這樣長的其貌不揚年紀又大的人,說不定對上眼後就連搜集鯤鵬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比較,他能安慰自己長得還周正。但剛剛那個男子,聲音那般悅耳迷人,肯定長得也很好,鯤鵬志中有這樣的人存在,那又有他什么事呢?
緊捏著回信,吳幸子幾乎是從鯤鵬社落荒而逃,因而沒有注意到有雙眸子,直盯著他不放,直到他的身影被人群吞沒,仍久久未有移開。
照例買了大肉包跟涼水給柳老頭,吳幸子坐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啃著自己那份肉包,難得食不知味,腦子里還回盪著那好聽的聲音,隱隱露出一抹傻笑。
柳老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說破,徑自趕車。
比平時略早了點他們便回到清城縣,這回因為寄的信都稍遠,吳幸子與柳老頭約好三日後再去鵝城,便回衙門處理點公務。
直到夕陽幾乎落盡,吳幸子才離開衙門匆匆趕回家。
隨意煮了一碗湯面囫圇吃了,他打了水洗個澡,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他偷懶沒有燒水,這會兒冷得牙齒直打顫,縮在被子里好半天才緩過來。
一緩過來,他就迫不及待將今天拿到的信都攤開了,毫無意外一張張都是鯤鵬圖,一共有八張。
其中五張普普通通,吳幸子瞥了眼便放下了。
如今閱鯤鵬小有心得的吳幸子,對於特色不足的鯤鵬,很少花大心思去品鑒。自然,畫師的技巧仍是高超的,即便普通也都干凈筆直,平日可用。
但吳幸子今天心情有些激昂,需要足夠吸引人的鯤鵬才能撫平他的心緒。
接下來三張,乍看之下都極為惹眼,全是從馬面城來的,經過畫師的潤飾之後,稱得上龍章鳳姿、氣勢凜然。
特別是......吳幸子猛得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直盯著那讓他驚為天人的鯤鵬,幾乎連眨眼都嫌浪。
第一眼,吳幸子就注意到這張鯤鵬幾乎能與他心目中占據首位無有匹敵的鯤鵬,有一較高低之能。
無論長度、粗細、分量或那上彎的角度,再再勾得吳幸子別不開眼,喉頭像燒了火似的干澀得厲害。
第二眼細看後,吳幸子被深深地震撼了。他這才注意到,這封信的用紙,硬是比其他信紙都要長了接近一寸,繞是如此這只鯤鵬仍將紙面塞得滿滿當當,幾乎破紙而出。
盡管是幅畫,吳幸子腦中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壯如兒臂」四個字,把自己逼出了一張大紅臉。
不只沉甸甸的,熱氣幾乎能從紙上觸摸得到,從圓潤彷若雞蛋的頭部、上頭隱隱張開誘得人恨不得啜上一口的裂縫、粗壯莖干上浮起的青筋、底下飽滿渾圓的雙丸,要猙獰有猙獰、要誘人有誘人、要說好看那也是極端好看的,恰如那句「減一分太瘦、多一分太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