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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魯先生彷佛受到驚嚇,肩膀微微瑟縮了下,沉默了幾息才緩緩將視線調向關山進,唇上浮出一抹隱藏憂傷的淺笑。

「海望。」「老師身邊怎么沒人服侍?」關山盡走進茅亭中,與魯先生隔著矮幾,撩起袍角在蒲團上落坐。

默林中除了他二人,沒有第三個人,除了風聲,也無更多蟲鳴,彷佛另成一個世界,遺世而獨立。

「我讓他們都退下了。」魯先生垂下眼回道。

「是嗎?」關山盡也不急,偏頭看向亭外的夜空。

一時竟默然無語,魯先生等了又等,也等不來關山盡主動開口,他咬咬牙,壓下心里的慌亂,卻不想捏緊的手根本沒躲過關山盡的眼尾余光,也因垂著眼沒看到他唇邊揶揄的笑痕。

「你......還怪我嗎?」最終低頭的,自然是魯先生。他語尾顫抖,彷佛受到了極大的誤解與委屈,卻仍要自持風骨,不肯低頭。

這種姿態,確實曾經極為吸引關山盡。

他輕輕蹙眉,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回答:「老師何出此言?學生以為,是您還不肯原諒我。」「我不肯原諒你?」魯先生猛地抬起眼,直接看進了一雙多情纏綿的桃花眸中,即便在搖曳的燈火下,依然讓人心悸不已。「為了何事?」「為了吳幸子。」關山盡苦笑一聲,修長優雅的指頭從矮幾上滑過,隱隱約約地擦過了魯先生指間,那一晃而過的熱度猶如星火,直燎上心頭。

然而,吳幸子這三個字卻又彷佛迎頭澆下的冷水,潑得魯先生激靈,好不容易暈紅的臉頰又褪回蒼白。

「我知道,你是為了激我。」沉默片刻,魯先生帶著嘆息道:「你還記得,你從西北回來那年的上燈節嗎?」「記得……」關山盡心頭微微一動,伸手握住了魯先生放在矮幾上的手,肌膚帶了些夜露的涼意,他不禁又握得緊了些。

那一日,因為見到了魯先生,他的心才踏實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對魯先生不再僅止於師生之情,慢慢地一點一滴地上了心。後來他將魯先生再次延請回府,給了個門客的身分,盡管魯先生才智平庸,在他身邊毫無用處,但只要有這個人在,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安穩了。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走上了這樣的叉路?

「我是特意去見你的。」魯先生聲音微啞,不待關山盡響應便續道:「你回來那日,我也在街上看著你。你變了許多,盡管還是張揚的緊,眼神卻是空的。」「眼神是空的?」關山盡挑眉。

「是啊。」魯先生凝視著他,突然苦笑:「你不信對吧!你不相信我看得出來。海望,我從你十歲陪在你身邊,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孩子。西北的日子很苦,填了多少人的命,才終於換來這些年的平安,我怎么會不知道?你那時候,跨著逐星,隨著凱旋的將士游街,就走在威遠大將軍的身後,可卻彷佛壓根不在那兒,那樣的繁華熱鬧對你來說,很可笑吧?」關山盡撤下了唇邊的淺笑,眉目變得冷肅,木然地瞅著魯先生不語。

他是真沒想過,原來,魯先生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就是爹娘,甚至滿月,都未能看出那時候的他,在京城里有多難熬。放眼所及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周身縈繞的血氣依然濃烈,卻已無處發泄。

看著那些飽食終日的顢頇之輩,他就彷佛在夢中數著日子,總等不到醒來的那一天。他並不適合京城那種繁華平和的日子,他知道自己是頭凶獸,既然曾在戰場上自由過了,又如何耐得了枷鎖般的平凡日子?

「我想了好幾天,京城那時候每日都有你惹事的消息,有些人說護國公一門英烈,卻偏偏出了個混世魔星,真是造孽。」這句話,讓關山盡噗嗤笑出來,嫵媚的桃花眸彎彎,有如小鉤子般在魯先生心上刮搔。

「混世魔星嗎?年少輕狂啊,這些話還真叫人懷念。」他如何不知道京城百姓間如何閑話他?這里頭甚至都有他自己的手筆。「所以,你才趁那機會見我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