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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顏文心書齋的門被輕輕叩了叩,他端坐在桌案前,看著桌上的幾封書信,沉聲道:「懷秀嗎?進來。」書齋門被推開,是個年輕男子,身穿素面湖綠直綴,身姿宛如青竹,他恭敬地喚了聲:「義父。」這才走入書齋,將門牢牢實實關上,步履有些不順地走到顏文心身邊,又彎身行了個大禮。「不知義父喚懷秀來,有什么吩咐?」年輕男子是顏文心的螟蛉子,出生時被扔在前往崇虛觀的半道上,已經哭得發不出聲音了,身上都是蚊蟲叮咬的痕跡,粉嫩的小身子青青紫紫很是嚇人,就這么巧被剛好經過得顏夫人給遇上了。

顏夫人那時候已經生了嫡長子,肚子里正懷著次子,看孩子可憐索性撿回家中,本是當作家仆教養,然而三四歲時顏文心發覺此子伶俐聰明還有野心,自己兩個兒子都是溫吞的,他尋思著該養個能保住顏家的利刃,索性把懷秀給認做養子,取名顏懷秀。

而今,顏懷秀已經是顏文心心腹,但凡不能台面上運作的事務,都由顏懷秀經手。

「坐。」顏文心對義子溫和地笑了笑,指指一旁的凳子。「這幾封書信里寫的東西,都查過了嗎?」顏懷秀並沒有坐下,恭恭敬敬半彎著身回:「是的,懷秀一一調查過,里頭寫的東西都是事實。」「喔。」顏文心點點頭,又重復了一回:「坐。」這回,顏懷秀才在凳子上落坐,半垂著腦袋沒有直視義父,一副謙恭順從的模樣。顏文心看著義子黑烏烏的腦門,及其下半遮得飽滿前額,肌膚有象牙般的色澤,與露出一截的玉白後頸相輝映,莫名有種難述的風情。

「你辦事,義父自然是放心的。」顏文心伸手輕拍顏懷秀的肩膀。「對義父無須如此拘束,你小時候可不是這個模樣,越大倒越疏遠了,是義父太嚴厲嗎?」「並不是,義父對懷秀很好!」顏懷秀文言,急忙抬起腦袋,臉上都是急躁,彷佛深怕義父會不相信似地,眼底成滿孺慕之情。「只是,懷秀畢竟是義父的從仆,哪里能......」「──別這么說,你對顏家的付出,義父心里最是清楚,就是你那兩個兄弟,也沒有你的能耐。義父要不是有你這個左膀右臂,在朝中地位又如何能這般穩固呢?你要將自己看高一些。」顏文心又拍了拍義子的肩膀。

「多謝義父誇贊。」顏懷秀不禁起身,又朝義父行了個禮,才被按回凳子上安坐。

「今日,義父在白公子的琴會上,見到那位平一凡了。」客套得差不多,顏文心直奔主題,手指在桌案上的書信上敲了敲:「平一凡這個人,身分倒是規規矩矩,沒什么招人眼的地方。」信上所寫的,正是平一凡的身分背景,從出身一直追溯到四代前的先祖,全都青青白白,根源詳細。

「是,平一凡的身分很干凈。」顏懷秀回道:「他四代前的高祖是個進士,也算是書香門第,但在京中人脈不顯,便被派往南疆的小縣城當地方官,政績普通,直到致仕之年才回京落戶,祖父那一輩家道中落,勉強有個舉人的功名支撐,在承天府當個小書記口。父親那輩連個秀才也考不上,淪落到城南連堂曲徑寫風月小說賺潤筆,老年才得子,便是平一凡了。」「嗯,這些都寫在信上了。」顏文心點點頭,肯定義子的仔細。

平一凡出生時,父親已經年近知命,母親小了父親約二十歲,原本是個乞丐,似乎有些瘋病,傻傻的也不太認人,卻有張秀麗的面孔,便被平父給帶回家,半哄半騙地成了親,隔了將近十年才生了平一凡,恐怕也是平父擔心平母流落街頭時,身子不干凈的緣故。

是以,平一凡懂事後沒多久,平父就因病過世,那年平一凡才剛剛十三。母親是個靠不住的,半大孩子只能靠自己支撐家里,讀書顯然不切實際,索性找了個南北雜貨的鋪子當伙計,年至弱冠也有了自己的鋪子,目前也稱得上京城有些名氣的店鋪。

不過,一個平頭百姓的生平,哪能讓顏文心這個吏部尚書,又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上心呢?

他更關注的自是另外一件事。

「你說,平一凡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成就,靠得是什么?」顏懷秀看了義父一眼,遲疑地開口:「義父是問懷秀話嗎?」「自然是。」顏文心捋了捋長髯,笑吟吟凝視義子。

「懷秀確認過了,現在這個平一凡,並不是當初連堂曲徑出來的那個平一凡。平一凡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