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真切地感受到疼痛。
他想要睜開眼睛,但無論他怎么努力,眼皮都像灌了鉛一般的沉。
閉著眼睛,他仿佛置身於一個四周封鎖的空間。
在這個空間里,他同樣也不是自由的,給他留下的活動空間一點也不大。他只能小心地將自己蜷成一團。
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碰到空間壁,這似乎是玻璃材質。
於返景嘗試敲擊,一層層的漣漪盪漾開,剩下的依舊是漆黑。
逐漸的,這狹小空間外的顏色開始變亮,從最遠處的一個極小的點開始發散,變成模模糊糊的一層薄霧。
空間外的喧囂仿佛隔得很遠,於返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變化。
與此同時,一同響起的還有盛晰的聲音,沉靜而又舒緩。
「人類和仿生人其實並沒有你看到的這么太平。雙方管理層的確有相應的約束,但那完全只是一份空頭協議。」
「不過雙方真的在那份空頭協議下和平共處了許多年。在我接任仿監部的時候,雙方已經有長達三四百年的和平時期了。」
盛晰很輕地笑了一聲:「如果真的要說原因,應該就是仿監部的管理層里,根本沒有仿生人吧。」
「而我卻陰差陽錯地成了第一個。因為我既不能稱作是人類,也不能被稱作仿生人。」
於返景被盛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壓得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空間外,是和現在模樣別無二致的盛晰。
他穿著條紋的病號服躺在床上,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
「沒錯,如你所見我去做了場手術。不過……也許稱之為實驗也更貼切一些。這應該和21世紀的人類截肢之後用電子生物義肢差不多吧。」
「不同的是,我很健康。所有的一切僅僅起源於當時我的父母負債累累。看見仿監部貼出的實驗志願者的重金獎賞,咬咬牙把他們的兒子送上了手術台。」
「實驗很成功,所以現在的我大約70%和你是一模一樣的。」
「和我一樣?」於返景喃喃出聲。
「於是我順理成章地進了仿監部工作,成為了技術員。我相信你應該還記得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但是我動了一點小手腳。」盛晰的聲音輕了下去。
於返景看著站在技術台邊上的盛晰和躺在台上的自己說話。
這觀感非常微妙,就像自己已經成為了冷靜的上帝視角擁有者,可以用最客觀理性的態度來審慎這一切。
「消除信息源其實是非常特殊的。在給你們的解釋里,應該是只要消除了信息源,那么所有除你們之外的人類,仿生人都將被消除有關你的所有信息,也包括操作的技術人員。但是我一直保留了關於你的所有信息。」
「我知道這么做是違規的……但是………」盛晰沒有再說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又轉移了話題:「之後我被一路推上了仿監部部長的位置。從我坐上這個位置開始,人類和仿監部之間的關系就開始微妙地失衡了。」
「而你又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冒了出來,所以你就成了很重要的一環……我很抱歉。」
盛晰盯著火湖中的最亮的一點,看得眼睛發疼。
「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說抱歉還有什么意思嗎?」
他一怔,猛地轉頭。
於返景醒的時間比他意料中的要早得多。
於返景眨著眼睛,灰色極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深色。
「雖然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發生成現在這樣,但至少我們已經走了一大半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說抱歉實在是太喪氣了吧。」
「也是。」盛晰溫和地笑著,「那我們來做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