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溫度實在太高了,遲嶼頭臉都很熱,尤其是眼眶,他深吸了口氣,在手心里壓了壓,把自己那副沒什么出息的樣子給用力憋了回去。
他拉開窗簾,外面果然是個陰天,遲嶼站著看了會,正要轉身,余光在程央書桌上看到一個被倒扣下來的相框,他以為是他睡著時不小心碰倒的,想替他扶起來,剛一揭開,人便愣住了。
如果按照當初程央說的,把那個粽子帶走只是意外的話,那這張當年本沒有他在的照片呢?
又為什么會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並且這樣珍而重之的對待。
程央肯定拍過集體照,無論主角是他自己還是別人,漫長的十年間,多少歡聚又離散,久到他無數次的說起他已經把他忘了,而他也真的相信時過境遷一切已無可能。
他帶著滿身的瘡孔還在苦苦掙扎不過是因為他不甘心,他放不下,他愛著他,愛到刻骨難忘。
可惜程央已經不會再回應他,他所有糾纏不休的意義,或許也只剩下了滿足自己私欲這一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然而早不在乎的過去,和那么多值得的回憶,為什么偏偏選了這一張?
他不敢說一定是因為他,可……為什么不是他呢?
遲嶼看著照片上兩個並肩站在一起的人,有些後悔那時候他為什么板著臉沒有笑,因為黃明讓大家給程央讓位子讓他想到了前兩天和他在食堂里吵的那一架,他為此郁結在心難以釋懷。
他無比希望他能來,轉頭卻說了很重的話,就像後來很多次在面對他時永遠的言不由衷一樣。
不為一場真心的博弈里故作矜持而羞恥,卻為自己擅長玩弄人心而沾沾自喜,這就是他。
自認為活的明白,到頭來卻連自己都沒有看清。
就像現在,他不遺余力的跟程央強調過去,是因為他覺得只有過去連接著他們,只有過去程央對他動過感情,然而他忽略了過去對他們誰而言,都算不上美好。
他自以為是的以前,他自認爭取來的現在,不過都是程央對他的遷就與容忍罷了。
遲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回真的是手壓不住了。
他連著深喘了幾口氣,眼睛里那股酸澀還是無遮無攔的要往外冒。
他放下相框轉了個身,在看到程央就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不知道看了他多久後,最後一道搖搖欲墜的防線也崩了,他迅速的別過頭看向窗外,而幾乎就在他轉過來的瞬間,眼淚滑了下來。
「吃飯了。」程央聲音沒什么起伏,仔細聽卻能感覺到一絲不自然,他輕咳了聲,說完就走了。
遲嶼撐著桌子又憋了會,抽了張紙巾眼淚鼻涕一塊擦了,走之前他拿出手機對著照片拍了張。
早飯是粥和一點清淡的小菜,遲嶼還是沒胃口,硬撐著往里塞了點。
程央坐他對面,看他筷子一點點在碗里扒著,平時一有機會恨不得把腸子都倒給他的人,坐下快有十分鍾了,半低著頭什么話都沒說,他看了他幾眼,「吃不下別吃了。」
遲嶼搖了搖頭,堅持著往里咽。
他胃不怎么好,長時間空腹容易引發胃炎,他不想好不容易燒退了,又在這上吐下瀉的連累程央再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