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純棕色的愛駒;敬聲表弟初次參加迎親,興奮地騎著他的小黑馬左顧右盼。我依然是隊伍里那個負責敲新娘家門的外甥,不同的是,我□□的這匹白馬,卻不再是我心愛的火雲。
「匈奴矮腳馬與汗血馬雜交的後代壽命比起純種馬的確略為短暫。不過你放心,舅父這回給你物色一匹純種汗血馬。」檢查完畢,二舅遺憾地宣布火雲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
「外甥別難過,朕現在就給你找更好的。還要白色是不是?要幾匹?」知道我沮喪著臉的原因後,天子轉身吩咐宦者,「去把宮里的白馬都牽來。」
「一匹馬而已,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正好衛伉也該開始練騎射,明天我帶你倆去集市上看看。」蘇葭話音剛落,臉色突變,轉過身扶著廊柱一陣干嘔。長平侯夫人如今身份尊貴,深居簡出,使喚的婢女也比從前多些;不過縱然身邊許多幫手,依然滿臉憔悴。不疑表弟夜里哭嚎,衛伉挑食又不守規矩,二衿娘又是那種事無巨細必躬親的性格,一人操持偌大的長平侯府,整個累瘦了一圈。
二衿娘說的沒錯,一匹馬而已。二舅如今統領十萬兵馬,即使不去朔方出差的日子里也是軍務纏身,早出晚歸;大家都很辛苦,也許是我自己綳得太緊,連累到身邊的人吧。
「我的座騎弟弟拿去,雖然並非汗血馬,但也是匹難得的大宛良馬。」曹襄拄著拐杖單腳跳過地上堆著的行李,牽出他的黑鬃白駒,「反正我這次是真的要回封國了,你替我養著它,也算為我在京城留個念想。」
「那我就勉為其難替你養著好了。」我接過韁繩,拍了拍白馬的鼻尖,「它叫什么名字。」
「不是吧,我養了它三年,你居然不知道它的名字?」曹襄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
我兩手一攤:「你了解我,我幾乎從來不主動問名字,不管是人還是馬。」
「那好,你記住,」曹襄一臉嚴肅地宣布,「它叫『去病』。」
「滾。」雖然我笑著嗔罵,眼前卻突然泛起朦朧的水光。
侍女姊姊走被我弄臟的刺綉錦帕,端來熱水為我擦拭梳洗。我坐在銅鏡前,望見鏡中人□□未消的雙眸和紅暈蒸騰的臉頰。
隔壁陸續傳來爭吵。
「……阿娘,你不是同意我和去病在一起的嗎?」
「我從來沒說過『同意』二字。」
「可是我們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我只看到你欺負他。」
「我不管,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幼稚。你以為你和他滾過幾次床單,就可以天長地久?他從前不是你的人,今後也不會是你的人。」
「娘,這話什么意思?」
對啊,為什么不可以天長地久?平陽長公主的遣詞一如既往地深奧難懂。
我豎起耳朵期待著謎底揭曉,片刻的靜寂後,只聽得曹襄一聲失望的驚呼。
「不可能!」
「為娘的話是真是假,你自己心中還沒個數?」長公主恢復了音量,「這段時間給我老實待在府里,養好傷之後直接回平陽。」
「不,我要回軍營。」
「期門軍不用再去,退役的手續我已經差人去辦。晚膳多吃點,明天我再來看你。」
木屐踏在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長公主殿下!」我叫住即將離開的貴婦人,「那個,衛府的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