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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服的帝王正在床上沉睡,眉頭微微皺著,似在煩惱什么事。

泰恆跪在床邊,不由伸手去撫他的眉。

指一觸到額,帝王便從睡夢中驚醒了,他推開泰恆的手,坐起身,怔然看著跪在床邊的人。

看著看著,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淚。

泰恆大驚,「你、你別哭。」

帝王神色漸趨平靜,「與你何干呢?」

泰恆去擦他的眼淚,「我不想你哭。」

帝王側過臉,縱然眼邊垂著淚,斜來的視線卻漠然得可怖。

他問眼前人:「為什么?」

泰恆張張口,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卻哽在喉中,發不出聲。

「真可笑。」帝王嘲道。

折嵐在小院中住了幾日,見泰恆不再沉浸夫殷給的記憶,忍不住問他:「一切都弄明白了?」

泰恆搖搖頭,「還沒有。」

「那怎么不看了?」

泰恆撕了自己寫下的幾字,「暫時沒了心思。」

折嵐問:「想去仙界見陛下?」

泰恆執筆的手一頓,沉默良久,搖了搖頭。

折嵐訝道:「那你在想何事?」

泰恆寫了個心字,指給折嵐看。

他說:「長姐,你從前對我說,我心念的那人穩重強勢,這些年我便始終對這樣的人上心些,如今我終於知曉這人便是夫殷,甚至與我在魔界相知相熟的亦是他,偏偏他那些模樣都不過是給外人看的表象,長姐,他並非你說的那種人,魔界我所見所知,也不過只是片面。」

折嵐滿面訝然,泰恆說的每一句都無疑一個驚雷,震得她不敢置信,她想問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泰恆面色靜到了極致,讓她看著有些不忍問了。

泰恆看著那心字一點,想起重逢後夫殷失措卻又欣喜的神情,心下起了細密的痛。

「我如今痛苦,是我咎由自取,我心中盡是對他的愧意,可我不能因他為我受過無盡苦難、或是我欠他良多而回應他的心意。」泰恆苦笑,「盈冉一事讓我開始有了意識,我痛苦這些時日,竟還沒辨清我喜歡的是否只是個假象。」

未識清心意,他以何面對夫殷?

折嵐猛拍了泰恆一巴掌,「廢物!」

泰恆手一滑,筆落在紙上,墨染了一片黑。

折嵐將那紙抽出來撕了,扔至一旁,斥道:「你禁閉期還剩三月,這三月你是要自己在此處悶頭煩惱,還是要去將陛下給你的東西再好生看看,去找找他的本心,去看看你是否會為他心動?」

泰恆摸了摸被折嵐狠狠拍過一掌的後腦,懵住的視線逐漸清明。

折嵐恨鐵不成鋼的捧住他的臉,呲牙道:「我不知你究竟喜歡誰,我不知陛下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你做了哪些混事,我只知你向來安於現狀、消極厭世,骨子里涼得很,如今你肯為陛下輾轉反側茶飯不思,我就知你定然變了泰恆,你與陛下已經分開了,陛下生你氣,你若再不振作起來,只怕我都要嫌你。」

她指著泰恆枕邊那片雪,「你仙根受損,不願學法,我不逼你,你生性懶散,不願接手族中事務,我替你處理,到如今,我不許你再逃避,你惶惶幾日不得答案,不如去將陛下給你的東西再看一遍,去看看你究竟心屬的是誰。」

折嵐平日里雖經常與泰恆動手動腳,卻從不曾發這樣大的火。

泰恆視線落在床頭許久。

他想起夢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夫殷,還有帝座上帝王沉寂千年的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