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池棠的眼神由期待變得有些不安，到最後他甚至開始有些後悔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余霄才緩緩的開口：「我不知道。」

他認真地看著池棠：「我從來沒有哭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鮫人能夠落淚成珠。」

池棠瞪大了雙眼。他真的沒辦法想象魚哥活了一千多年了，竟然從來都沒有哭過。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沒哭過不是挺好的嗎，那就說明並沒有讓魚哥你覺得特別難過的事情發生啊。很好很好，希望你以後也不會流淚，一直都高高興興的。」

余霄沒有回答。他想到千年前的那場屠殺，那時候的他是無比憤怒的，看著滿地的鮮血他也是難過的。可是，即便是他眼前血流成河，心中憤怒難平，他也沒有落下過一滴淚。

或許那時候憤怒多過於悲傷，所以淚流不出來吧。只是之後余霄在深海之中也會偶爾思考設想一下，他究竟會不會落淚，究竟有沒有眼淚？如果有的話，那會是在什么時候，落下那滴淚呢？

之後一夜無話，池棠卻又做了個噩夢。

夢里他在一座孤島之上，他看著對面的海岸掀起滔天巨浪、巨浪頂端似乎有一個熟悉又瘋狂的身影，無動於衷地注視著人類倉惶奔逃。而自己站在島上，身後是堆積如山的腐爛的海族屍體。在那腐爛的小山最頂端，坐著一條面色蒼白的人魚，他渾身上下都是慘白的顏色，鱗片斑駁，只有一只眼睛是好的，他正咧著嘴，用興奮的表情對自己說：

「看！人類就要和我們一樣，全部死光光啦！！」

池棠猛地睜開雙眼，心如擂鼓。

而在他不知道的某個無人海灘的邊緣，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年輕人緩慢地、艱難地從海里爬了出來，他想要站起，卻腳步不穩地跌倒了好幾次，等他終於爬起來後，他看著身後黑色的海洋和前方通明的燈火，伸出幾乎沒有好肉的右手，捂上自己正在流血的眼睛，咧開嘴笑了。

第39章

池棠做了個噩夢神有點萎糜。他躺在床上滿頭的冷汗輕輕喘氣,感受著自己那激烈的心跳。忽然,他感到胸口有溫熱的觸感,瞪大雙眼扭過頭去。

前兩天都像睡美男一樣他起床才會醒的余霄此時正側著身子，眉頭微皺的看著他：「你的心跳很快、臉色也不太好看，是……做噩夢了嗎？」

池棠看著余霄臉上那微微擔憂的神色，夢中的陰郁感瞬間就被撫平。他坐起來看著還輕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溫暖的手，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做了個不好的夢,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魚哥你不用擔心。」

余霄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但他還是又跟著補充了一句：「不用害怕,有我在,不會有人能傷害你的。」

池棠就直接笑了起來。那笑容非常燦爛，看的余霄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圍觀了全程的黑貓忍不住咕噥了兩聲,轉過頭就舔了舔在小瓷盆里挺屍睡覺的虹魚好幾口，明明它們兩個才是一對，但是床上那兩個感覺比它和虹還黏糊呢。

早上的晨練池棠在河邊碰上了鍛煉的魏老爺子，魏老爺子看到池棠就直接笑眯了眼睛：「小池啊，昨天我聽老大說他已經學會蛙泳了，之後還要跟著你學自由泳和蝶泳呢，你可真厲害啊，這么快就教會老大游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