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9(2 / 2)

懷里的夜未艾猛地換回明燭的意識,他眼中全是水霧,意識到這里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低聲道:「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二樓的房間,將底層的吵雜聲拋在了身後。

門被周負雪輕輕關上,他視線一直追逐著明燭,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恍惚覺得自己似乎處在一場美夢中。

夜未艾傷得極重,明燭將他放在了床榻上,動作利落地將他身上的傷上好了葯包扎好,又給他換了身衣服,看到夜未艾臉上痛苦的表情舒緩了些,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安頓好了夜未艾,他才來得及將視線看向周負雪。

周負雪一直站在門旁,視線追逐著明燭的一舉一動,冷漠堅毅的臉上此時全是罕見的茫然,如同迷路的孩子樣無措又可憐。

五十年前,周負雪這樣的神情就極其能觸動明燭,現在明燭性子大變,卻依然抵擋不了周負雪這樣的軟弱攻勢,對旁人辛苦築成的城牆當下被擊得潰不成軍。

明燭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上前,一把將周負雪抱在了懷里。

這些年來,周負雪身高又長高了幾寸,竟然比明燭高出個半頭來,他一抱之下有些愣住了。

周負雪卻幾乎在他撲過來的一瞬間癱軟了身體,微微垂著頭將臉埋在他頸窩,全身都在劇烈地發著抖。

明燭心疼得要死,伸出手環抱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十三。」

在明燭長生燈滅的時候,周負雪沒有心痛,在奔波了五十年四處尋找明燭時,周負雪也沒有覺得多么絕望,但是當這消失了五十年的「十三」乍一叫出口時,卻成了壓垮周負雪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劇烈,攀著明燭的手指也越來越無力,直到他聽到一聲肉體撞在地板上的沉悶聲響,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跪在了地上。

五十年的蹉跎,每一次的失望,緩慢得如同凌遲一般,將他的熱血滴滴澆熄,堅韌的筋骨寸寸化為血水,唯留一身鐵骨依然立在原地。

而現在,這人回來了,他如同枯草一般的皮囊瞬間遍成骨血紅肉,而那堅立了五十年的鐵骨卻如同崩潰的雪山般,四分五裂,潰不成軍。

周負雪渾身像是沒了骨頭一樣,連站都站不住,渾身癱軟地跪坐在地上,明燭被他帶著也跪了下來。

周負雪想要死死抱住他,但是手臂卻無一絲力氣,只能抖著手去勾他的衣服。

明燭感受到周負雪那幾乎蔓延出來的悲意,眼眶有些發紅,輕輕環抱住他,又輕又柔地喚了一聲:「負雪,師兄回來了。」

回來了……

周負雪奔波了五十年,一直在找尋那個虛幻的身影,無數次的夢境中,那個紅衣少年總會彎著桃花眸,朝他言笑晏晏。

「我回來啦。」

他盼了這么多年,在真真正正聽到這句話時,遲到了五十年的委屈和絕望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將他麻木的心臟激得一陣鈍痛。

痛過後,酸澀隨之涌上,將他干涸了這么多年的眼淚猛地洶涌落下。

周負雪死死抱著明燭,忍受不了那磅礴的情感,突然放聲大哭了出來。

窗外細雨落下,因為行鳶飛行的迅速,雨滴拍打著雕花的木窗,發出輕微的聲響。

巨大的行鳶穿梭在烏雲中,廣袤天地一片煙霧煙。

夜幕降臨時,夜未艾終於迷迷瞪瞪地醒來,他動了動身體,詫異地發覺渾身的傷痛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不知道被誰治好了傷。

他從床上坐起來,舉目望了望,卻沒發現明燭的身影。

「前輩?」

行鳶的中層房間分內室和外室,被屏風所隔,夜未艾從巨大屏風繞過去,便看到明燭正外室的小軟榻上背對著他往窗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