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千思萬緒,再睜開時變得平靜。
「這一趟辛苦了。」他淡淡道,「休沐兩日,回去歇著罷。」
激烈反應加上這逐客令,霍臨風心知有異,離榻走至門口,他不急試探反而叮囑:「榻上風涼,待久了記得關窗。」
容落雲神情微動,但扭臉盯著窗外未作理會。
絨毯擱下,腳步聲漸移廳堂,披濕衣,穿靴,咯吱咯吱踩上碎石。圍廊有燈,他看見霍臨風朝外走了。
不提燈不打傘,他默道一句「呆子」。
夜深人靜,容落雲懶得登床,扯過絨毯在榻上一歪。余熱未消,是霍臨風的體溫,拿起地圖細看,還有沒干透的墨味兒。
他直看到眼酸,後來風雨漸停才睡著。
容落雲睡了很長一覺,夢不算好,但夢中事物千方百計拽著他,非叫他嘗完才醒。
他醒來沒有耽擱,沐浴更衣,換一件青衫碧袍再束起馬尾,神得如一棵松竹。只佩劍,揣好地圖,開鏡匣捏三枚小針別於封腰,將白果灰帕也帶上。
臨走,他喂了魚,喂了鳥,還在門上掛一把小鎖。
雨過天晴,容落雲騎馬外出。
途經藏金閣,陸准跳出攔路:「二哥,你去哪里?」
容落雲說:「朝暮樓。你拿著書做甚?」
陸准訴苦:「劫道生意不景氣,大哥叫我沒事多讀點書。」
容落雲一笑:「那你好好讀,待我歸來考一考你。」朝前走了,笑容散個干凈,陸准在後面問他何時歸來。
他沒有回頭:「三日後,定歸。」
說罷疾馳,出宮向著長河邊,一路不停到達朝暮樓外。他從後門進去,放輕步伐登入四樓上房,輕叩門,叫一聲「姐姐」便推門而入。
容端雨眠淺,聞聲欠身。
容落雲撩開帷幔跪伏床邊,開門見山地說:「姐姐,我要去一趟瀚州,來跟你講一聲。」
尋常辦事無此一舉,容端雨問:「為何突然去瀚州?與災民有關?」
容落雲說:「我去擒賈炎息。」一頓,眼中俱是殺意,「賈炎息乃陳若吟表侄,現有兩名高手保護。那兩人官靴佩劍,俱戴面具。」
容端雨一聲低呼,驚如撞樹的兔子。「不可,不可!」她緊抓著容落雲,朱唇不住顫抖,「太凶險了,他們是,是……」
容落雲點頭:「沒錯,是。」起身擁住對方,「姐姐,他們只來了兩人,機會難得,我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
容端雨死死抱著他:「你若出事怎么辦?!」
他異常冷靜:「殺不了他們,我會想辦法脫身。」他去意如磐石,卻也並非意氣用事,「倘若我三日未歸,通知大哥去瀚州尋我。」
一切交代好,他再不耽擱,後退幾步離開房間。
容落雲急吼吼地下樓,於末階撞了個姑娘,定睛一瞧,又是「心肝寶蘿」。他溫聲道歉,走了,行至門口想起什么,頓住腳步說道:「白果玉蘭雙面花,你快有新扇子用了。」
寶蘿一頭霧水,那碧青身影卻已走得干凈。
容落雲縱馬出城,昨夜大雨,林間山路泥濘未干,只得馳騁於官路。他劍作馬鞭口作哨,頂著晴日一路向北去了。
此時千機堂竹園中,角落盛開一叢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