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么?」
容落雲進退維谷,人家家傳的寶貝,他如何能?轉念一想,平白無故的,這人又是如何要來?他反問:「你尚未婚娶,你娘親竟給你了?」
霍臨風道:「我說要送給你,我爹娘便允了。」
這是因著十七年前的虧欠,容落雲卻被心虛沖昏:「他們曉得了?怎么會?」一聯系杜錚的說詞,他嚇出一身冷汗,「是我昨夜失態,叫喚聲傳出去……叫你爹娘察覺了!」
容落雲險些急哭,兩手揪著褥子,怔了怔,起身去拿架上的衣裳。
「我回去了。」他顧不得腰酸腿疼,套上中衣,胡亂地系個死結,「我要回西乾嶺,我爹娘在這兒喪命,我在這兒也沒法做人了!」
霍臨風忍得辛苦,奔過去制住:「你要笑死我不成?」挨近些,恨鐵不成鋼道,「好歹也是個一宮之主,叫小廝哄兩句竟嚇成這般。」
容落雲惶然無措:「其實我膽子不大的……」
霍臨風解開那死結,重新系好,順勢在容落雲的腰間掐了一把。「殺人不眨眼的東西,裝什么小可憐。」啐著,勾住容落雲的兩手,「喜歡左還是右?」
殺人不眨眼的小可憐,訥訥地動一動左手,小指一涼,霍臨風將白玉戒指給他戴上,推至指根,牢牢地把他套住。
容落雲低頭凝視,支棱著手,邁一步,恰好嵌在霍臨風的懷里。霍臨風抬臂環緊,說:「小玩意兒,值錢不值錢的,心意貴重的,林林總總都想送給你一份。」
神仙斷命,斷不出兵者的吉凶,征戰沙場必定做好身死的准備。霍臨風送給容落雲許多物件兒,為著二人之間的喜歡,也為著將來若有不測,能盡量多的給對方留些紀念。
容落雲輕聲道:「我會好好戴著。」
霍臨風說:「這是霍家傳給兒媳的,你懂嗎?」
輕聲已然不夠,容落雲小聲:「我唐蘅嫁與你了。」
霍臨風箍緊雙臂,偏頭吻在容落雲的鬢邊,原以為一遭江南本是禍,未料夢好,兜轉至今許他這般難求的福氣。
良久分開,恰好侍衛來報,說霍驚海已經在前院等候。
兩人不敢再耽擱,拾掇清,一同出發離府歸營。
別苑又沒了主子,杜錚將卧房打掃干凈,關好門,溜出去偷懶。他到主苑附近的小竹林,等上一會兒,見梅子端著笸籮出現了。
「梅子,你遲啦!」杜錚咧著嘴,與梅子在石凳上坐下。
梅子說:「二少爺一早尋來,弄得侯爺與夫人沒有睡好,方才剛起。」笸籮擱在腿上,里頭都是絲線,「挑幾股,我給你綉件坎肩兒。」
杜錚邊挑邊問:「少爺找侯爺做甚?」
梅子答:「不清楚,可我見侯爺和夫人的模樣,竟有些迷糊似的。」
霍釗半生威嚴凌厲,破天荒的,居然讓人瞧出一絲迷糊。這光景,他和夫人起床不久,正在偏廳用飯,一味地吃,二三丫鬟伺候,四目相視說不清滋味兒。
隨後侍衛來報,兩位少爺和容公子俱已回營。
霍釗頗覺不妥,軍營條件惡劣,又危險,怎能讓容落雲跟去。可再一琢磨,若不跟去,獨留府中更不自在,況且,人家千里來尋那逆子,必定……
必定……
「夫人。」霍釗忍不住道,「為夫心里有些煩亂。」
白氏命丫鬟出去,親自為霍釗添滿熱羹,說:「侯爺,是不是因為唐家的孩子,你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