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高中時代宋弄墨留下的影子太深刻了吧,以至於到了九年之後的現在,他還是習慣聽從宋弄墨的意見。
「前男友,」宋弄墨的指間溢出煙霧,細細的薄荷煙草氣味流散在客廳中,他冷冷地念著這個詞,好像是不理解似的,「什么時候的事情?」
「十七還是十八歲吧。」白千灣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事實上,他自己也記不清楚。
「談了多久?」
「不到半年?大概。」
「你是同性戀?」
「算吧。」
「……」
宋弄墨陷入沉默。
白千灣對性向這個問題從來不是特別在意,不過宋弄墨的反應他也可以理解,與自己同床共枕的朋友喜歡男人,的確是個不小的沖擊。
走廊上忽然跑來一只胖乎乎的虎斑貓,它看了看站在桌前抽煙的主人,跳上了白千灣的膝蓋,喵嗚直叫。
「還記得我嗎?」白千灣在貓咪的腦袋上親了一下。
九年前,就在那次研究巫術祭品之後不久,宋弄墨忽然抱著一只小貓出現。
那只小貓乖巧地趴在宋弄墨懷里,兩只眼睛又大又圓,看著脆弱又無辜。白千灣問他:「你不會是打算買來砸開它腦袋取腦做祭品吧。」
「沒有,」宋弄墨瞪了他一眼,「買來當寵物的,你取個名吧。」
「為什么?」
「路過寵物店的時候,我覺得它長得和你好像。」
「哪里像了?」白千灣屈起手指在貓咪腦袋上彈了彈,「差點因巫術而死的貓,就叫小巫吧。」
「好隨便啊……」
小巫抬著頭,應了一聲「喵」。
白千灣把它抱到沙發上,嘀咕:「看來是不記得了。」
他拍拍膝蓋上遺落的貓毛,說:「我去洗澡。」
「你今天在太平路做什么?」宋弄墨隔著浴室門忽然發問。
「吃飯啊。」
「我以為你是去見萬久了。」
「萬久不需要我,其實他還算自得其樂吧,和自己在乎的人日日相伴了。」
水聲下,宋弄墨的聲音很模糊:「裴安已經去投胎了。」
「那豈不是只剩下萬久了?」
「嗯。」
白千灣擦著頭發,從浴室里走出來。宋弄墨坐在主卧小沙發上抽煙,台燈的光線下,他的模樣有些乖戾。在白千灣的印象里,他也不是第一次這個樣子了,明顯他現在情緒很爛。
白千灣沒有和他搭話,只在抽屜里翻出來吹風筒,對著鏡子吹干頭發。
鏡子里的青年瘦削而白皙,長著一雙討人喜歡的眼睛,眉眼間的確和白騁有幾分相似,其余的部分應該是隨了生母,雖然白千灣不曾見過她。
鏡子里又映出了一個人影,宋弄墨悄聲站在他背後,也不知說了什么,風筒的聲音嗡嗡作響,他什么也沒聽清。
白千灣關了電吹風:「剛剛你說什么了?」
「我說,你以後別出門了。」
「為什么?」
「不聽話……你總是這樣。」
宋弄墨的聲音很低。
白千灣提醒他:「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
「我之前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你勸我不要殺人,自己卻在邊緣試探啊,我是說□□,換個人你現在已經被抓捕了。」
宋弄墨答非所問:「為什么不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