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蘇省乃魚米之鄉,是大安的糧倉,武寧縣又是富縣,存糧怎會不夠?」
程岩知道這些學生年紀不大,只有滿腔熱血,但並不通事務,於是耐心解釋:「我大安開國至今不足百年,且長期處於戰亂的威脅,每年僅供給軍糧就需兩百多萬石,以至武寧縣存糧不足四萬石。而縣尊大人手中能動用的只有一半,也就是不足兩萬石。」
「城外有四萬災民,兩萬石糧食他們頂多能支撐一月,且武寧縣只要一開倉,會有更多災民源源不斷而來,到時候可不止四萬,是六萬,是八萬!你們告訴我,夠嗎?」
質疑者結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程岩:「每年糧倉入糧出糧都有記載,一查便知。」
此言一出,又有另一人反駁:「即使不夠,不是還有朝廷的救濟糧嗎?災情如此大,朝廷怎么會坐視不管?」
程岩:「若是救濟糧一直不來呢?」
那人也被問住,半晌才道:「就算救濟糧不到,糧倉的糧食也能解一時之急。何況這些難民逃來武寧縣,無非就是想要求助。我們幫助了他們,他們承了我們的情,等城中糧食不夠那天,他們也會理解。」
「就是!」
「馮兄說的在理。」
程岩意識到和他們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這些學生根本不懂難民亂起來有多么可怕,畢竟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
他嘆了口氣:「即便你們聯名上書,縣尊大人也不會答應。」
「就算縣尊大人不答應,我們也做了該做的事!」
程岩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他從座師口中了解到縣令的為人,知道對方一不受輿論脅迫,二不會因為這等事處罰學生,頂多置之不理。
不過夫子一定會狠狠教訓他們,讓他們吃點兒虧也好,人只有受了挫折,心智才能更加成熟。
程岩回到座位上,經過庄思宜時,對方正探究地打量他。
程岩一個眼神也沒奉上,他對庄思宜很失望。
又三日,情勢愈發緊張,城外難民越聚越多,情緒也越來越激動,盡管縣令已布置了一系列救濟措施,但依舊難以安撫難民,城中也出現一些請縣尊大人開城放糧的聲音。
但武寧縣令一概不理,只下令縣中各村也做好防備。
與此同時,程岩也找到海夫子,他有些緊張地獻上了自己還算滿意的成果,想請夫子轉交給縣尊大人。
海夫子起初並不重視,只鼓勵性地誇獎了他的態度,但在完整看過程岩所整理的賑災之策後,便認真對他說了四個字可造之材。
得到海夫子的應承,程岩當夜終於睡了幾日來第一個好覺。
第二天上課的途中,程岩正低頭默背著前幾天看過的注解,眼看就要到講堂,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程岩被推得猛向前撲,撞在一人身上。
兩聲悶哼同時響起,程岩捂著額頭,抬頭一看竟是庄思宜給他當了肉墊,對方正反手揉著背,半側過來的臉上黑如鍋底。
程岩暗罵一句,回頭就見到始作俑者,「王皓軒,我不與你動手,但我會告訴夫子,請夫子來處置。」
激憤之下推了人的王皓軒心里一抖,方才的事若被夫子知道,夫子定然不會放過他。
王皓軒一時有點後悔,他身旁卻有人諷刺道:「呵,你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