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哪知城門一開,難民蜂擁沖入縣城,燒殺搶掠無所不作……」
「他們瘋了嗎?這哪里還是難民?分明就是土匪!」
「銅陵縣的百姓一直在幫他們啊,他們就這樣恩將仇報?」
「還好我們當初沒有上書!」
……
學生們義憤填膺的同時,終於感到後怕若武寧縣令也開門放糧,後果將不堪設想!
有人想起此前程岩勸他們的話,頓覺得又羞又愧,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抽了十幾耳光。
尷尬過後,一位叫馮春陽的學生來到程岩身前,雙手作揖沖他拜下,「程兄,之前是我見識淺薄、不識好歹。若有什么得罪之處,還請你海涵。」
程岩趕緊扶住他,「你我同窗,不必如此客氣。」
馮春陽苦笑了下,又向懶懶坐在一旁的庄思宜拱了拱手,「庄兄,也多謝你了。」
庄思宜唇角一揚,「客氣。」
有了馮春陽帶頭,不少學生也想過來賠罪,卻見海夫子一臉凝重地走進講堂。
「銅陵縣發生民亂,不少難民躲過了縣兵的追捕,正逃往周邊各地。」海夫子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蘭陽村雖屬武寧縣,但距離銅陵縣並不遠,或有難民逃來此處。里正已安排了人在村口巡邏,這幾日大家就不要出社學了。」
聽了海夫子帶回來的確切消息,學生們更是心驚膽戰,那可是一群暴/民!
這時,海夫子突然皺了皺眉,「王皓軒、張成、孫雅文還沒到嗎?」
眾人皆是一愣,這才發現王皓軒幾人自打昨天休沐後就沒出現過。
「王兄……好像是銅陵縣人吧?」有人弱弱地問道。
「難道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書生就是他們?」
「不、不會吧……」
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心生不詳之感。
程岩眉頭緊鎖,如果真是王皓軒他們干的,那絕不是夫子教訓一頓就能完事兒的。運氣不好,別說王皓軒幾人的前程要涼,就連社學都可能受牽連。
幸好蘭陽社學也有背景,應該不會被拖累太狠吧?
那天,盡管海夫子還是教授得很認真,可學生們誰也無心上課。
好容易熬過早課,原本海夫子打算組織社學里的雜役去找人,但王皓軒三人卻在午課前回來了,且對銅陵縣難民暴/亂之事表現得一無所知。
海夫子找了他們談話,也不知談了些什么,雙方出來時臉色都很難看。
盡管海夫子並未說過什么,但學生們心中的懷疑卻從未放下。
此後兩日,不斷有縣兵抓捕難民的消息傳來,好在蘭陽村一直都很安穩。
社學里的氣氛慢慢好轉,就連庄思宜也說這把火多半燒不到社學來,唯有程岩始終綳著一根弦,緊張得睡不好覺,夜夜噩夢纏身。
這晚,程岩夢見了一片紅。
而庄思宜就站在紅色的中央,身穿一件大紅喜袍,抱著他痛哭不已。
夢里的程岩不記得那些仇恨,也不知庄思宜為何要哭,他很想安慰對方,但喉嚨就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最後,他只有輕輕拍了拍對方後背。
突然,程岩感覺手心有些粘膩,鼻尖也聞到濃郁的血腥氣,他抬手一看,竟然滿手都是赤紅鮮血!
恐懼籠罩而下,程岩本能地推開庄思宜,卻見對方連淚水都是血紅的……
「你為何推我?」
庄思宜微微偏頭,「咔」一聲,腦袋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