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也不惱,一拳將旁邊的大樹轟出個洞來,而後隨意把棍子往肩上一扛,表情雲淡風輕。
「原來是大佬,失敬失敬。」
「大佬說去哪兒?我們都聽你的!」
「大佬如此勇武,讓我不禁想賦詩一首,林深草暗火雲燒,大佬一拳夜風囂。」
「好詩啊真真好詩!為馮兄鼓掌。」
程岩:「……」
算了,就當自己是小聾瞎。
程岩悶頭往前跑,心里卻琢磨著庄棋那一招,原來對方竟深藏不露。也難怪,庄思宜再怎樣也是庄家正兒八經的少爺,孤身來蘭陽縣,身邊還不得帶個厲害的護衛?
不過他前生倒從未見過庄棋,那時跟著庄思宜的小廝可沒庄棋本事。
程岩記得庄思宜曾提過,說自己年少時因沖動犯下大錯,牽連了從小伺候他的人。
對方說的,莫非就指庄棋?
程岩的好奇心只維持了片刻,他和庄思宜很快跑過寢舍,又穿過幾座廊橋,終於來到了講堂附近。
兩人小心翼翼鑽入一處花叢,借著繁花的遮掩朝講堂望去只見十幾名學生排成一排,護著身後幾位夫子。
而學生對面,則是大批舉著火把的難民,火光將講堂周圍照得如同白晝。
「難民估計有上百之多。」
庄思宜湊近程岩耳邊,壓低聲音道。
程岩耳廓微癢,稍稍側了下頭,正想說話,就聽到了海夫子的聲音
「都讓開!我等身為人師,哪有讓弟子擋在前頭的道理?」
眾學生驚慌道:「夫子,不可!」
海夫子:「讓開!」
對面的難民似乎沒了耐心,一人吼道:「少在那兒裝模作樣,快帶俺們去存糧的地方,否則,俺就弄死他!」
海夫子大怒,「你敢!糧食我可以給你,但你先把人放了!」
由於程岩兩人的位置稍遠,加上難民又多,他們看不清楚到底誰被捉了?直到前方傳來一聲慘叫,程岩頓時大驚失色,「是忠寶!」
他本能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庄思宜死死按住肩,「別動!」
程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他明白此時沖出去也是無濟於事,只能壓抑著胸中噴薄欲出的怒火,緊緊握住手中柴刀。
「跟我走。」
突然,庄思宜抓住他手腕,程岩不解地轉過視線,就見對方正色道:「社學在蘭陽村最西頭,距離村民聚居地尚有幾里遠,何況那些村民也未必敢來救。咱們若跟難民硬抗必然死傷慘重,還得出去去找縣兵幫忙。」
程岩略一沉吟,微微點頭。
兩人偷偷摸摸繞過講堂,想從右齋旁的小門逃出去。
正跑著,程岩猛地被推了下,他一個踉蹌,回頭就見黑暗中一把鋤頭砸下來,正巧磕在了庄思宜肩上!
而庄思宜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肩上更是一片血紅。
冷汗一瞬間浸濕了程岩後背若庄思宜不推開他,那一鋤頭砸中的可就是他了……
盡管腦中千回百轉,但程岩的身體反應卻無比冷靜。眼看賊人又要揮下一鋤,他抓著柴刀狠狠砍向那人手腕,接著飛速撲倒對方,用手死死捂住賊人的嘴,試圖摁下對方所有痛呼求救聲。
身下賊人拼命掙扎,程岩幾乎快壓不住,咬牙道:「快來幫忙啊!」
庄思宜這才如夢初醒,忍著肩背的劇痛揮了一棍子,換來程岩一聲痛呼,「你敲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