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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思宜:「避禍?別說我只敲斷他一條腿,就算我弄死他,曾祖父要護我他家也不敢拿我怎樣。不過是曾祖父見繼祖母成天生事,擔心她不知輕重會影響我二叔的前程,又礙於我二叔的名聲不敢隨意處置她,索性將家里矛盾的源頭,也就是少爺我,先送走了。」

他譏誚道:「家和萬事興嘛。」

程岩:「……」

庄思宜見程岩不說話,一手搭在他肩頭,微微傾身看他,「怎么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程岩:「是有點兒慘。」

「嘁!社學可比家里有趣多了,」庄思宜仿佛忘了他剛來時的滿腹怨氣,笑嘻嘻道:「尤其我認識了阿岩,對我可真好。」

程岩斜睨他一眼,很想說我對你怎樣你心里能沒數?但對著庄思宜含笑的眉眼,他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這時,他感覺庄思宜點了點他的肩,「你見過她嗎?」

程岩:「誰?」

庄思宜:「你未婚妻。」

程岩:「沒見過。」

原主肯定見過,但他真沒有。

「我猜也是。」庄思宜頗有深意地說:「她若見了你,必然舍不得退親。」

程岩只當庄思宜又瞎扯,反問他:「你呢?見過你的未婚妻嗎?」

「見過。」

「如何?」

「不了解,但繼祖母給我挑的人……」庄思宜顯而易見地不屑。

程岩忽然就想起前生庄思宜來信說要娶親時,態度和現在截然不同,言語中的期待躍然於紙上。而兩者間的區別在於,前生庄思宜的妻子,是庄敏先臨終前為他選的。

盡管庄思宜剛剛提到他曾祖父時有些不以為意,但程岩知道,庄敏先在庄思宜心中分量極重。

否則,前生庄敏先病重的消息傳來後,庄思宜也不會抱著自己哭。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見庄思宜哭,哭得很無助……

「你想什么呢?」

程岩搖搖頭,「沒,就是覺得天晚了,該休息了。」

夜風穿過沒有合攏的房門,燭火搖曳,滿室桂香。

轉眼將入八月,院試已迫在眉睫。

這日晚間,程岩正在房中咬著筆頭作文章,忽有人前來通傳,說海夫子要見他。

程岩一路小跑,等見到海夫子時,對方正拿著個肉餅准備咬,估計沒想到程岩來得那么快,一時愣住。

半晌,海夫子道:「吃了嗎?」

程岩臉上微熱,「多謝夫子,學生吃過了。」

海夫子放下肉餅,洗了手擦了嘴,指著張凳子讓程岩坐。

「這次難民一事,你的賑災之策起了不小的作用。縣尊大人本想親自謝你,但他聽說你正准備院試,不便打擾,便給了張名帖讓我轉交於你,你隨時都可以去見他。」

程岩一怔,忙道:「請夫子代我謝過縣尊大人。」

海夫子:「如今院試在即,若能得到縣尊大人的指點,你受益無窮。」

程岩只笑了笑,「學生知道。」

海夫子敏感地察覺程岩似乎並不心動,他細細觀察程岩片刻,才道:「看來你胸中已有成算,這段時間我見你行文風格大變,可是打聽過了學政大人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