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既富於下,君自富於上……」
他從頭到尾讀了下來,也無心欣賞文章優劣,只想在其中找到「丕休哉」三個字。
「沒有……」
「這篇也沒有……」
等謝林將程岩的卷子里里外外看了個遍,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他猛一個激靈,又去看解元的卷子,沒等他看多久,突然眼睛瞪大,呼吸沉重。
「我怎么覺得……」謝林身後,陳書生低低說了半句。
「覺得啥?覺得解元文章還沒你好?」劉書生嗤笑,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尤其眼前這個姓陳的!
陳書生懶得生氣,對方沒中,他先前的惡氣也都散了,而歷屆五經魁的文章都各有人喜歡,觀點並不統一,他便不避諱地說:「我覺得亞元文章更好。」
「嘁!陳兄莫不是比諸位考官大人還懂欣賞不成?」
「不是啊,你看考官大人的批語,明顯大多考官更欣賞亞元的卷子!」
劉姓書生一直渾渾噩噩,此時經對方一提醒才認真看了看,他越看越不可思議,越琢磨就越覺得有深意,胸中已滅的灰燼突然又燃了起來,他激動道:「確實如此!正該如此!可為何魏渺是解元?程岩卻是亞元?難道是舞……」
「慎言!」陳姓書生見劉書生就跟犯病似的又要瞎說,趕緊道:「你不想活,可別拖著我死!」
舞弊的猜測,豈能憑空就敢開口?
萬一被人傳了出去,必然會得罪考官和諸位中試者,若遇上心眼子小的,說不定還會報復他們!
何況解元的文章又不差,至少經魁絕對當得起。
「那、那你說是為何?」劉書生仍舊心有不甘。
陳書生:「或許是楊大人覺得程經魁的文章筆力朴實了一些,你見他的批語,明顯更喜歡解元的卷子,他才是主考大人啊。」
……
兩人盡管都壓著嗓子,但距離他們極近的謝林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冷汗直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程岩沒寫那三個字,會不會胡曦嵐和庄思宜也沒有?那他們看見魏渺的卷子會如何做想?程岩如此小人,倘若心里不忿去告發對方,那他……
謝林越想越怕,只覺得接不上氣,他臉色烏青,嘴唇絳紫,忽地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再白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周圍一陣喧鬧,有衙門中人將他背出人群,送往醫館。
這時,唱經樓前響起鑼鼓聲。
「啊!經魁都去五魁廳啦!咱們也去瞅瞅!」
「走走走!」
人流往唱經樓移動,陳書生也興致勃勃,「劉兄,走,咱們鬧五魁去!」
「誰要跟你去?我要將經魁的文章都抄下來。」
陳書生並不多勸,其實他也帶了筆墨,打算回頭來抄文章,而且他只是禮貌性地隨便一說,並非真心想和劉書生一道。
「那我先走了,告辭。」
劉書生理也不理,一直翻來覆去地看著解元和亞元的卷子。
他從上午看到下午,又看到日已落幕,幾乎將卷子背了下來,但他還未走,而是找附近的人借了一盞燈。
他的眼睛酸澀,腿也腫了,可就是不願離開,宛如落水之人想要抓住只存在於臆想中的浮木。
他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想看出什么來?
雷劇中的世界不存在宵禁,等到天色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