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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謂尊嚴全無,反反復復只說著一句話我很慚愧。

他當時以為恩師是慚愧救不了他,現在想來,或許恩師是後悔將他帶上了一條錯誤的路,毀了他。

可程岩從不這樣認為,哪怕他現在知道自己當初很多事都有錯,但也只怪自己。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既然做出選擇就要敢於承擔後果,恩師就像他另一個父親,在他最彷徨無依靠的時候成為了他唯一的支柱,又哪里有愧於他呢?

「本官聽說,雲齋先生有一封信要交給我?」

關庭的話將掙扎在水底的程岩拉回了岸,他定了定神,垂著眼道:「回大人,老師確實交代了學生。」

「嗯,信呢?」

程岩從懷中取出信,恭謹地遞上。

隨後,書房中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等關庭讀完信,愣神了片刻,才嘆了口氣道:「雲齋先生真乃高義。」

這封信處處為了北方士子著想,而雲齋先生卻是南人,教導出的學生也大都是南人。對方能夠不偏私南方選擇顧全大局,足見其胸襟廣闊。

關庭好信,想了想問道:「壬辰年的殿試,朝中的確對各省分別取士有過一次爭議,不過暫且沒有結論,為何雲齋先生又突然提起?可是與蘇省舞弊有關?」

程岩猶豫了下,覺得他和恩師只是頭回見面,有些話不好直說,便道:「倒不全是,老師他……講過一件他親眼見到的事。」

「哦?」關庭興致頗高地挑了挑眉。

「老師說……」程岩心思急轉,開始胡編,「曾有一位老人,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又各自成了家。」

「大兒子讀過幾年書,在縣里找了個不錯的活計,賺了錢也都自己花,從不入公中。二兒子則一直在家侍奉老人,照顧幾十畝地,沒有攢下半分銀子。」

「久而久之,二房一家心生不滿,當年他們種地供老大讀書,如今老大享福了,他們卻沒討得半分好處。」

程岩的語調舒緩,讓人很容易專注傾聽。

「老人看出了二房的心思,不想兄弟倆從此生分,便讓老大也交銀子入公中。可大兒子執意不肯,讓老人非常失望。於是老人又想,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吧,多給老二家分點兒田地,以補償對方多年的辛勞。可大兒子又說自己是長子,要占大頭。」

「老人見大兒子好處占全,卻不肯付出分毫,如今連他的話也不聽了,可見是個靠不住的。於是,老人索性將九成家產都分給了二兒子。」

「這樣的結果大兒子當然不服,可不服有什么用?這個家,終究還是老人說了算。」

聲音停下來,關庭卻緊緊皺起眉頭。

故事很容易理解,若是把老人看做皇上,老大便是南方一派,老二則是北方一派。

北方為南方擋下戰亂,南人卻想侵吞北人在朝中的利益,在皇上看來,南人豈不是占了好處卻不肯付出?皇上想徹底服北方,自然要穩住北人,平衡南北雙方勢力。但南人卻半點不肯退,豈不就是不聽皇上的話?

老人是一家之主,於是將家產九成都分給了老二,可皇上是天下之主,他又會如何做?

如果說不久前,關庭還覺得皇上不會大動干戈,但蘇省舞弊一案已給眾人敲響警鍾,畢竟這天下,還是皇上說了算。

關庭深吸口氣,「此事本官會好生想想,只是利益當前,朝中有些人未必願意割舍。」

程岩謹慎道:「老師說了,這次蘇省秋闈的事應該讓很多人看清了皇上的決心,此時提南北分卷一事,相比壬辰年阻力會小一些。而且,老師也會盡力說服幾位老友……只是,還需要您從中斡旋。」

關庭微一頷首:「本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