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快來了,恩人,咱們互相停戰,權當養蓄銳。」達延汗輕輕一抱拳:「等到雪化,再結結實實打一場。」
「好。」裴文德點頭,伸手於他擊掌為定。「謝謝你,達延汗。」
「不用謝。」他策馬已經遠去,又回頭:「真正的戰場不在你我,我沒想多用力。」他歪著身子做了個鬼臉:「我還是很惜命的,況且我這命是你和令尊救回來的。」
裴文德看著達延汗遠去,他才緩緩進了城。
「怎么樣?」王勛早在等著結果。
「雙方休戰,等雪停後好好打一場。」
王勛瞪大了眼睛:「就這樣?那王子殿下還親自跑來?」
「他們沒想認真打,不過是要坐漁翁之利罷了。」裴文德走到桌前鋪紙蘸墨,給朱厚照寄信。
「皇上那邊,才是最要緊的。」
朱宸濠割據南方自立為帝,並設六部治地方,便在江西湖廣交界處化界陳兵,儼然是不把朱厚照放在眼里。
興王府已經成了皇上的行宮和指揮府。雙方扎營對峙,卻誰也不肯先行一步。
鴿子在晚夕撲朔著飛落,窗下懸著一盞暖光的琉璃燈。朱厚把信箋取下,轉身走到桌旁。
「堂兄,是北境的信。」
朱厚照起身揉了揉眼睛,接過信時,緊抿的嘴角柔軟了許多。
「是裴大人的信嗎?」朱厚坐到一邊。
「嗯。」朱厚照輕輕點頭:「北境下雪了。他與達延汗達成協議雙方休戰。是好事。」他摸摸少年的頭:「兒,其實朕不得不承認,他去守北境是最好的選擇。」
「堂兄不就是派他去了嗎?」朱厚不解。
朱厚照垂下眼眸,窗邊暖光落在他肩頭。
「可我不舍得。見不到他,便擔心的很。」
兒托著臉細細看他,半晌笑道:「有人同我說,夢是真的。既然想他,夢里能見著么?」
「能。」
朱厚照轉身,目光甚是柔和:「夢是真的。我想他時,他想我時,還能在夢里見一面。不過我更貪心些,他若是在身邊就更好了。」
「嗯……」兒點點頭:「像我們這些修仙之人要斷絕七情六欲。堂兄,你如此相思成疾,我難以感同身受。」
「小王爺又胡說,好好的修什么仙。」
木門輕輕推開,蕭喚雲端著食盒和葯罐走來。嗔了兒一眼,轉頭看向朱厚照:「爺,吃葯了。」
朱厚照頷首致謝,乖乖喝葯,只聽著蕭喚雲又在說兒:「前些日子說什么要辟谷,兩天沒吃飯就站不住,眼眶都陷下去發青。先前答應下王妃娘娘不再胡思亂想了,現在又在爺面前說這些。」
「蕭姑姑,皇上都說了,夢是真的。」朱厚眼睛一眨:「大約是心誠所致,總能成真的。」
蕭喚雲被他堵的沒話說,拾了葯罐便送出去。
朱厚照漱一口清水,半晌低聲道:「兒,以後要善待你蕭姑姑。」
「知道。」朱厚笑道:「畢竟是我堂兄欠下的人情。她也是真心為了我朱家的天下,知恩圖報,應該的。」
朱厚照靠在窗邊,眸中陰沉,撥弄那白鴿。
「我朱家的天下,卻是我朱家人要毀了它。」
兒上前去,瞥了一眼裴文德的來信。
「寧王此舉,真的太過分了。」少年低壓著聲音:「謀害宗親,私通外邦,叛亂謀反……凌遲處死都不解恨。」
朱厚照聽著這話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心中還是微微一驚。他轉頭去扶住他的肩膀。
「皇叔的死,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但你切不可……」
少年咧嘴一笑,方才的陰狠猶如錯覺。
寧王不僅有足夠強悍的兵力,黏連一線的匪賊,更重要的是,湖廣江西這一片魚米富庶之地,千百萬的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