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懿行哥的傷被嚇著了,前幾天他看到懿行哥的時候,他臉上也有傷。」
唐城應當是那種感情很細膩的人,傅懿行和他這么要好,他為行哥爭取些權利,為行哥流眼淚,在我看來都挺正常的。
但是舅媽接下來的問話就讓我覺得有些震驚了。
「唐城,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也是?」
她張了張嘴,想說出同性戀三個字,卻一直沒能說出口。
我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不懂舅媽為什么會這么猜測。
「您為什么會這么覺得,他之前不是還和寧馨兒談戀愛嗎。」
她沒有回答,讓我早些休息。
我躺在床上的時候腦子里總能想起傅懿行坐在床上的樣子,想到他的傷,越想越沒有睡意。
男人喜歡男人,這是一件很現實的事情,和女生們喜歡看兩個男生湊在一塊親昵不一樣。
他們或許相愛,或許願意相守,這種愛情不受法律保護,不符合社會的傳統價值觀,就見不得光。
有一些人,自暴自棄,只要性,不要愛,不能潔身自好,患上不治之症。旁觀者會覺得這個群體就是這樣,濫交,荒淫無度。
無辜的人會說「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樣」,專家學者拿著數據反駁,「數據顯示男同性戀患艾滋病比率比正常群體要高。」
有理有據。
唐城問我為什么不驚訝,我不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了。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問過警察叔叔,為什么他不談戀愛,是不是怕我不想要後媽。
警察叔叔說:「我的愛人已經去世了,我還在思念他。」
思念最熬人了。
我原以為他的愛人是一個像我媽媽一樣溫婉賢惠的女人,後來半夜里看他捏著相框發呆,是一直擺在他床頭的相框。
漸漸地我也明白了,照片里剃著板寸穿著軍裝的男人並不只是他的戰友,還是警察叔叔想要用一生去思念的人。
我對同性戀群體一開始的認知就不是娘兒們兮兮的樣子。
兩個堅毅陽剛的男人也可以相愛。
我不覺得這個群體惡心,因為警察叔叔的愛情很高尚也很純粹。
我也不會覺得傅懿行惡心。
唐城始終不願意和他爸和解。
舅媽熬不住一陣一陣的胃疼去看了醫生。
父子倆對舅媽都很上心,卻互相看不順眼。
寒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唐城抱著被子要和我一起睡。
他兩手插著墊在腦袋下面,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我曉得他不是要來睡覺的。
但我也很怕他跟我說些什么。
舅媽是唐城母親,她應該比我要了解唐城的個性,她沒解釋為什么擔心唐城喜歡男人,但她能問我就說明她這種猜測不是毫無根據。
「任恪。」
他看了一個世紀的天花板,發出聲音的時候我正要入夢。
「你想事情比我周全。你給我分析分析吧。」
我應了一聲,心卻開始狂跳。
「我覺得我可能也可以喜歡男生。」他這話說得很繞口,但也很嚴謹。
「你想過了?」
唐城的聲音像是哽在嗓子里,很沒有底氣,他告訴我說:「沒有細想。」
我拉開了床頭燈,坐起身來,小燈的幾抹光線幾乎都被我擋著,只照亮了唐城顴骨以上的地方。
從我這個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他微微上挑的眼角,唐城瞳孔的顏色並不深,有光打在上面,看起來就更淺了,他眼里並沒有聽起來那樣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