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輕塵的話在陳揚的腦域里回盪，字字錐心，永久不散。陳揚想要放聲痛哭，他並不是鐵人啊！他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有無法承受的時候。

如果夢輕塵說她不後悔，說她已經滿足。也許，陳揚在心里會潛移默化的放過自己。這最痛苦的根源乃是因為，夢輕塵之所以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全部都是他陳揚一手造成的啊！

「我能做什么？就像死去的妃蓉，洛寧，她們到現在又得到了什么？」

「對不起！」陳揚拼命的用意念和法力去裹住夢輕塵就要消散的靈魂意識。夢輕塵的後方，乃是無窮的黑洞漩渦，那黑洞漩渦正在同化她的身體，吞噬她的一切。

她便要從此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而陳揚的腦海里，卻是夢輕塵帶著泣血的幾個字。「我不想死啊！」

「放手吧，陳揚，沒用的。」夢輕塵看到了陳揚的痛苦，她有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不舍，可此刻也是做什么都無濟於事了。

人死，終究不能復生的。

陳揚的痛苦，眷念，已經不能讓夢輕塵感動。她已經處在了痛苦和崩潰的邊緣！

當初一心求死是真，之前毫不猶豫燃燒生命本源想要解救陳揚也是真！

而此刻，在那死亡的最後時刻，後悔也是真！

這不是出爾反爾，而是最真實的人性！

「不要，不要，不要！」陳揚開始還是哀求，後來雙眼崩出血紅的淚水，他咆哮大吼起來。他這一生，得到了很多，可也失去了太多。他拼命的想要抓住這眼前要消散的夢輕塵。

他就是不肯放手，漸漸的，那夢輕塵身後的黑洞漩渦終於也將陳揚的意識和法力也朝里面拉扯進去。

「嗯？」陳揚吃了一驚。

夢輕塵這時候也吃了一驚。

兩人都不太明白眼前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放手吧！」夢輕塵立刻說道。

「絕不！」陳揚慘然一笑，說道：「你愛我一場，我不管這股力量要將我帶到什么地方去。但我絕不松手！」

夢輕塵說道：「這應該是屬於宇宙的力量，宇宙之中有生滅。生滅是宇宙的法則，人死後，生靈死後，星球死後都會被分解，最後被黑洞吞噬掉。甚至整個宇宙都是在被吞噬的過程，便如人生下來，是朝死亡走去的一樣。」

「你快放手！」夢輕塵說到這里，整個人悚然一驚。

眼下這絕對是頭一遭，一個人在死前被另一個人的意識和法力交融住。於是，生者的力量在留住死者消散的規則。可陳揚一個人類，如何能夠對抗那整個宇宙的恐怖法則呢？

「沒有力量能夠抵抗宇宙的法則的，陳揚，你再不放手，你也會死在這里。」夢輕塵馬上說道。她很痛苦，是來自心靈的煎熬，所以，她根本沒有力量掙脫陳揚的糾纏。

「我陪你，你說過，要死一起死！」陳揚語音堅定無比。

夢輕塵說道：「那並沒有意義，陳揚，我們若都化作塵埃，化作宇宙的一份子。那有什么意義？我是無法挽回了，但你還可以回去。你快松手，你不是最愛你的妻子，孩子嗎？忘了我吧。」

陳揚怔了一怔，他在這一刻，的確想起了兒子，女兒，還有墨濃，靈兒，喬凝。自己若是此番去了，她們該有多傷心啊！

但很快，他又看向了夢輕塵。

「我舍不得她們，也絕不能就這樣對你放手！」陳揚的目光堅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