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
許久,偏殿一個難聽至極的聲音道,「我來試試吧。」
「誰在那里!」鳳啟歌道。
李忍現出身形,懇切道,「讓我來試試吧。」
「李忍?」姬麒還記得昨晚這人,一時有些好笑,默默看著他。
「你是狼妖?」鳳啟歌道。
「不,不是,說不上妖,」李忍面具下的臉有些赧然,「只是個怪罷了。」
鳳啟歌搖頭,「鎖魂環由魔帝真威煉成,我也不一定承受的了,你?你會直接被打的魄四碎。」
「魄四碎,他會好嗎。」李忍執拗的堅持,急道,「我沒關系的!」
「……」
「……」
「你退下吧。」姬麒放松身體,隱隱還有些笑意,「守在外邊就好,姬麒承情了。」
「是我沒用。」李忍身材高大,卻認錯似的有些黯然。
「無妨,這法子我還沒研究透徹,等鸞鸞從喜安回來不遲。」鳳啟歌疑惑地看著這獻好的侍衛,又出言安慰,卻在心里默默記下。
「退下吧。」姬麒道,隨即閉上了眼,屋里碳火溫暖,熏的人昏昏欲睡,少年闔上眼,已是下了逐客令。
窗外細雪紛飛,青鳥羽毛上覆了絨絨白雪,在枝頭等待。
鳳啟歌轉身出了寢宮,李忍仍在門外守著,剎那間鳳啟歌出手,幾乎看不見動作,已將李忍的銀面拿了下來,面具後的臉平平無奇,甚至有些丑陋。
鳳啟歌笑道,「你對姬王多有偏護,以為是個故人。」
李忍憨憨一笑,並不說話。
這模樣放在軍中平庸至極,眉眼,皮肉,無不真實靈動,鳳啟歌將面具還給他,徑直離開。
李忍盯著手中的面具,冷笑不已。
放在門口的輪車並沒有用過,三天里,姬麒只要醒著,便撐著門窗竭力行走,腿骨疼的鑽心,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站起來。
鳳城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一隅天地,黑暗里無數猛獸張牙舞爪,要將他活活撕碎。
木屋前,優曇婆羅紅色花海悄悄枯萎,白雪覆蓋一切怨恨別離,將大地掩飾地純白無暇。
匈楚頭骨仍在這里放著,很久沒有人來,塌掉的一角屋頂亦沒有人再來修理,雪花落進屋里,堪堪將匈楚頭骨埋葬起來。
連城陪著姬麒來到這里,海東青在優曇婆羅枯枝上立著,默默看著他們。
「這里有很多好玩的。」姬麒從床下拖出那個大大的木箱子,一樣一樣地給他看他兒時的玩物。
狗尾草編的小兔子已經干透,一碰便碎,撥浪鼓繩子斷了,只有一顆珠子孤單地響著。
箱子里有個暗格,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十三個各式各樣地小木偶,「以往每年生辰,匈楚就會給我刻一個木偶,希望木偶能為我消災擋禍。」
「馬上要十四歲生辰了。」姬麒將最大的木偶抱在懷里,笑道,「今年沒人給我刻木偶了。」
「阿爹……」連城輕輕抱住他,「阿爹不難過。」
「怎么會,」姬麒道,「滄海台上我想了很多,魔族壽命千年,突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年歲越大,越是可憐。」
姬麒抬頭望著蒼白頭骨,認真的凝視著它黑洞洞的眼睛,「匈楚不讓我胡亂殺人,這可不是胡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