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麒有時在滿冠白花下靜靜看他,軒轅昶欲言又止,指指自己脖頸,「你這里,稍稍掩一下。」
匈楚在他身上留了無數紅痕,姬麒扯了扯衣領,笑道,「許久未見李將軍。以前,匈楚的劍術都是李將軍教的。」
「李愷被軟禁起來,太子還在查滅七尊的事。」
「這有什么好查,」姬麒仰頭望著優曇花開,花瓣飛落,仿佛一場溫柔地春雨。
「優曇婆羅花開,是個稱帝的好日子。」
混亂之中,優曇婆羅滿冠白花開放時,鳳啟歌登上重華殿。
他有自己的私心,形式所迫,於人於己,最快地登上魔帝之位,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日盛典足夠與祭魂大典媲美。
鳳啟歌身著玄色帝袍,頭上依舊戴著太子冠,要去重華殿加冕時才可換成帝冠,滿城煙花飛,萬人空巷,鍾鼓齊鳴,禮樂喧天,禁軍與隸屬庭尉司的三十萬軍隊將鳳城圍得水泄不通,儀仗隊伍皆是睚眥侯與虯畲侯親信,新的七尊資質淺薄,幾乎被這兩大魔尊完全控制。
盤族已滅,三王之中,唯有姬麒可以陪著鳳啟歌,一同走上重華殿,在那里為鳳啟歌與厲敏主持婚事,一並向天下通告先帝遺詔,按新帝旨意封賞功臣。
鳳啟歌自鼎月宮出發,前往庭尉司迎接魔後厲敏,接受萬人朝拜,穿過三王宮廢墟,直入重華殿。
姬麒正在那里等著他。
鳳啟歌執著厲敏的手,漠然望著身著正紅王袍的少年,那個地方,站在那里為他加冕地,本該是退位的鳳帝,再不濟也該是頗有資歷的盤王。
不知不覺間,曾經共同統御魔界,威名赫赫的三王,竟然自相殘殺,只剩下他和眼前這少年。
他想起滄海台上,那奄奄一息的少年說過,他要鳳帝,盤王,姬遷的性命,他曾說過,鳳帝將他當做一條狗,可他不是。
他確實不是,那是一只方才長出獠牙與利爪的幼獸,他不動聲色,已經將一切與他為敵,曾欺辱他,看輕他的人一一送去九洲地獄。
姬麒捧著帝冠,鳳啟歌一步一步走近,萬丈光芒自天穹落下,那模樣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鳳帝。
鳳啟歌已經許久沒有再煉過丹葯,早年為他尋來的《金丹參同契》也早已束之高閣,甚至於,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鳳啟歌真心笑過。
藍玉盡心機,將謀殺七尊的事推給李愷,還不清不楚地陷害了一把姬王藍玉這人向來記仇,姬麒親自打開獸欄,獸群擾亂三王宮,借由護心蠱,種種類類盡數落在盤辜頭上。
藍玉為姬王謀殺七尊,罪責攬在自己頭上,又趁機陷害李愷。這雖然在武魔計劃之內,可是終究是姬王逼地他提前動手,於是反咬一口,也逼著姬王與太子危如累卵。
這件事,除了軟禁李愷,對藍玉用刑,鳳啟歌從來沒問過姬麒。
他再不信姬麒半分,亦不能只憑藍玉一言打敗姬王,索性不再問,不再審,像殺紅了眼地賭徒,將稱帝作為最後的賭注。
厲敏後袍與鳳啟歌同為玄色,以銀絲綉著凶猛睚眥獸,她妝容華麗,發冠庄重,隱隱有種凌厲之感。
匈楚和軒轅昶在重華殿一側,厲敏紅唇鋒利,眼神掠過匈楚,落在這威名赫赫的姬王身上。
「舅舅。」姬麒道。
人聲鼎沸,震天熱鬧,一時消無聲息。
風吹過的那一絲微妙之聲拂過鳳啟歌耳畔,良久,鳳啟歌放下厲敏的手,他一轉身,衣袍隨風而動,他微微抬頭,眼神冰冷徹骨,那個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