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三郎能聽見,宗鳴卻有些失聰。
他的一只耳朵在流血,半邊腦袋轟轟作響,仿佛有千萬到雷霆在腦海中炸響。視線中,蕭十三郎的身體有三個,腦袋有七個,宛如窮盡想象都無法描繪的惡魔。
「抽耳光這種手段很有意思,不算多讓人痛苦,但是很有勁。」
十三郎似已完全放開,全身心投入到這場游戲性質的摧殘之中。唯一可以表露內心思緒的是他的眼睛,平靜中有暴戾的火焰在跳躍,足以燒毀一切。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沒錯,我不但要把你打落塵埃,還要毀掉你的心志,讓你從**到靈魂都變成一條死狗。」
平靜的表情平靜的聲調,十三郎平靜地講述著自己的打算,仿佛和不是一場滅絕人性的酷刑折磨,而是某種解惑。
宗鳴咬著牙床,說道「你可以試試。」
「我會的。」
十三朗說道「盡情展示堅韌吧,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說著話,他將宗鳴留在戒指上的印記摧毀,神念探入橫掃。
寶物很多,靈石丹葯法器樣樣俱全,十三郎本是隨意瀏覽,然而隨著神念的掃過,他的目光陡然收縮。
一雙火紅的發結、如同一對火辣椒的辮子,旁邊放著一面小旗。旗幟中傳出的氣息,十三郎極其熟悉,又異常陌生。
他將小旗從戒指里取出,穩如磐石的雙手竟然有些顫抖,眼中噴射著帶有毀滅氣息的怒焰,還有濃若實質的哀傷。
他看到了!也認了出來!
那是傳聞中的魂幡,專門用於拘禁魂魄的魂幡!
怨魂!全部都是怨魂!無數凄厲的怨魂被一道無形禁制圈繞在其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的身軀近乎透明,在彌漫的霧氣中漫無目標的盤旋,偶爾有怨魂相遇到一起,便如野獸一樣撕咬在一處。隨著這種撕咬,他們的身軀變得更加單薄,有縷縷灰氣從身體中溢出,匯聚到周圍的迷霧中。
若有怨魂觸及到邊緣的禁制,身體頓時如遭雷殛,冒出大片白煙。一些來不及逃離的怨魂,會就此化作虛無,成為霧氣的一部分。
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名批發、頭扎著羊角辮的女子。
她的身軀近乎**,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似覺得很餓,還很冷。她的眉頭緊皺,似在苦苦思索著什么,或者回憶著什么;她的臉上帶著迷茫與驚恐,眼里有一絲怎么化不開的怨毒。
正是這種怨毒,讓她與那些只余下本能的同伴區別開。周圍的怨魂一旦靠近到她身體附近,立即發出驚恐的尖叫,倉皇逃離。
魂幡的空間並不算大,怨魂的數量卻足有數千,不斷有茫然的怨魂靠近女子,又不斷尖叫著逃離。尖叫聲周而復始,女子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卻漸漸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她皺著眉,望著周圍恍惚的身影,嘗試著站起身走向其中一人。同時她抬起手,本能地朝那人一抓。
那名怨魂竟然不敢閃避,又或則來不及閃避,就這樣茫然的被女子抓在手中。他甚至連掙扎都不敢,只能帶著迷茫與驚恐,無助的哀叫著。
女子看著他,眼中有思索,更有一絲沖動,促使她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最終,女子半是迷茫半是主動的張開口,用力一吸。
怨魂發出凄厲的慘嚎,無法阻擋身軀化作一團灰氣,被女子吸入腹中。
女子吞了那個怨魂,身體多了些力氣,還感受到一絲溫暖。同時她眼中的怨毒與凶厲更甚了一份,也多了一絲迷茫。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忘記了什么,搖搖頭,轉而將目光投向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時候,十三郎的神念探入,與女子的目光發生碰撞。
「啞姑!」
顫抖的聲音在女子耳邊回響。
女子的身體猛然頓住,眼中凶光大放,帶著一絲令人心寒的凌厲!
「啊!」
她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其聲如金鐵交鳴,又似乎千萬只惡鬼啃嚙殘骨,直刺人的心魂。
十三郎一聲悶哼,身體連退三步,幾乎一頭摔倒。只是神念的一次交匯,竟然讓他就此負傷,鼻孔中溢出鮮血,面色也隨之變得慘白。
「原來她叫啞姑?她是你的人?」
宗鳴看到了這一幕,猖狂大笑起來,說道「怎么樣?極怨之靈的味道如何?你想不想救她?想不想讓她恢復神智?告訴你,只有本少……」
「啪!」
一記越發響亮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宗鳴愕然的望著十三郎,不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何需你教,我一定能讓她清醒。」
十三郎抬手抹去鼻端的血跡,將魂幡仔細地收起來,用平靜地目光看著宗鳴,說道「原本我還沒決定該把你如何處置,現在不用想了。」
說罷,十三郎不再說什么,從地上把宗鳴提起來,走到之前厲風等人藏身的巨石之後。
他把宗鳴的身體扶靠在一側,擺出一個剛好可以看到自己全身的姿勢。隨後他揮手布置了一個簡易的靈力罩,將嘈雜的聲音隔絕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