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 :男兒怒(三)(1 / 2)

鍛仙 新兵扛老槍 1689 字 2021-02-02

翌日,萬里無,無霧,亦無聲。

往素前半日多陰霾的頭碧藍如鏡,陽光沒有絲毫阻澀地從天空灑下,將每個人的臉龐印得通紅。濕潮的水風經山林濾滌,非但沒有減輕潤意,反增加了一些蓬勃氣息,仿佛被某種力量蒸煮過,生揉入許多生魂。

一顆顆人頭從各個角落浮現,一條條身影在地面晃動,若從天空之上往下看,就好似一個個螞蟻一個個球,爬行滾動著涌往同一個所在。

山川沉寂,大地無聲,人群沉默,鳥獸斂息,世界仿佛被裝進一個透明的箱籠,明明是不停變動的畫面,卻給人一種極致的靜謐感。

幾只翠鳥趕早前往清河,一路歡歌一路喜悅,一路暢想因這個好天氣而帶來的好收成。當它們途徑朝霞在傳功崖後投射的陰影,正要加速穿過時,身軀陡然變得沉重,好似石頭一樣徑直撞向地面。

翠鳥恐懼尖叫起來,隨後便發現了讓它們更加恐懼的事情,它們竟發不出聲音。

大地撲面而至,幾只翠鳥想到家中待哺的雛鳥,心里悲傷憤怒地想到底是哪個混蛋發明的抓鳥機關,竟如此惡毒。

身軀陡然一輕,翠鳥被一股柔和的風托起來,穩穩停在幾根斜射天空的長枝上。

「玄寒大陣開到最大?」

「比最大還大。」

袁朝年觀察感受後說道「覆蓋這么光的大陣,不可能做到毫不外泄。照我估計,對戰場也有影響。」

目光閃爍幾次,他偷偷說道「院長是為了少爺好。」

十三郎縮回手,目光也從幾只猶自發抖慶幸不安的翠鳥身上收回來,說道「為這小事鬧得生靈不安,院長不夠大氣。」

身邊幾人愕然茫然,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他們覺得自己比那幾只翠鳥無辜多了。心里想你倒是可以持寵而嬌,讓我們怎么捧場。

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和十三郎走在一起。幾人總覺得心里發寒,鼻端還有股血腥味縈繞,還有一股戾氣揮之不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但又找不出源頭來自何處,好生惴惴。

袁朝年推著十三郎,稱著別人的注意力被那幾只鳥吸引,壓低聲音說道「少爺,您那個鬼奴對我幫助很大,能否……」

「什么鬼奴,啞姑是我的親隨,比你親得多。」

「是是是,不管是什么,能否借……讓我與之多親近親近。這個……」

「過陣子再說吧。」十三郎淡淡回應道。

「好好好,好好好……」袁朝年一個勁兒頭,像個磕頭蟲。

……

……

傳功崖下萬頭攢動,本該熱鬧甚至喜慶的場面同樣沉寂無聲,一張張面孔寫著緊張。偏又盡力做出平淡的摸樣。到場的紫學子比昨天更多,聚集在十三郎等人停留過的山坡下,鴉雀無聲。

他們在等,在期盼,在擔憂。

其它分院來的人不像昨天那樣散亂,而是按照密切程度分成幾團。彼此涇渭分明,或警惕或緊張,或敵視或曖昧,同樣默默等待著什么。

時已不早,絕大多數參與比斗的學子均已到場,人們的目光齊聚在某個方向,漸有不安。

「不會不來吧?」

「胡說,怎么可能不來。」

「那可說不准,誰知道他會不會碰到同樣的情形,萬一還有人那么干……」

「你當紫城是什么地方,可以隨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聽說嗎,那兩位……已經廢了!」

「哼,即便如此,他要面對多少次挑戰?看看那邊……」

「是啊,打不死他,累也累死他!」

議論漸熱,人們的表情驚疑不定,臉上涌著興奮難耐的光,卻小心地用『他』來代替心中那個人,好似那個名字含有某種魔力,不應,或不敢輕易出口。

推倒權威是件令人激動的事情,尤其是在不知權威跌倒會帶來怎樣後果的時候,這種**更會讓人生出一種踐踏的快感。

讓普通人為之瘋狂的快感。

對應周圍的紛亂,占據人群絕大多數的紫學子們始終靜默,好似一群石化的雕像。只不過微微起伏的胸膛,與空中由一股股呼吸匯集而成的氣流顯示出,他們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透著難以忍受的焦灼。

「這般陣勢,你究竟還能拿什么嚇唬我。」

一座精致的竹亭中,一團純由參比學子組成的陣型前,夜蓮坐在小巧的鳳椅上,感受著身後數十人方陣傳來的肅殺之氣,平直的紅唇彎出淡淡輕弧。

「大勢所趨,蟒濤海,豈是書生所能違。」

……

……

「來了,來了!」

「來了,來了!」

「少爺來了,看,快看,十三少爺到了!」

不知誰第一個叫出來,隨即引發陣陣呼應,紫學子們望著出現在遠處的那一團身影,望著被推、舉、托,被簇擁在當前的那張輪椅,騷動紛起。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或許今晨,或許昨夜,又或許是從賈克摔倒的那一刻,十三少爺成了紫城最常出現,也是最最通用的稱謂;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對著同一個方向,一張張嘴巴不停開合,卻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

「十三少爺的腿……難道還沒好?」

「是啊,道院怎么回事,這關頭還不肯出血。」

「別瞎講,沒聽說嗎,少爺一向喜歡迷惑對手。」

「就是就是,看看他的樣子,像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