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啊!」
人之一生,最最熟悉、叫得最多的兩個字,兩個詞,兩個人。◇真正無彈窗的小說網..◇
或許因為太久沒有提到的原故,撕裂般的哭喊像從深山地底、天際遠方,借風伴才得入耳的呼喚,顯得不太真實。
百年苦忍,千百次默念盡融於一念,是哀嚎,是怒吼,更是發自靈魂的咆哮與憂思。
怒吼聲聲轟鳴四野,瞬間打開無數淚腺,號稱強大的修士們雷雨磅礴,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悲傷。
這聲吼,驚動了天,震醒了地,蒼天慟哭,大地"s",天地間景色為之變了樣,無聲無息下起了雨。
濛濛細雨,細雨朦朧,朦朧間人們看到一座山,一面坡,坡上一家三口話別,為此生在不能相聚演繹離愁。
身著獸皮的壯漢,粗蠻難掩往日妝容的婦人,對一名不足六歲的孩童諄諄教誨,叮囑他要記住仇人的那張臉,以便將來能夠找到他,殺死他。
無數次心中回想,無數次強迫自己思憶每一處細節,那副畫面已如烙印深深地刻在十三郎的靈台與魂魄,如今都隨著殺意完全釋放,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就是天人境,但非隨隨便便就能做到,而是要付出沉重代價。正因為如此,當看到那副景象如此清晰,所有化神修士才能體會到十三郎的怨念何等深厚,生出幾多慨嘆。
對大多數修家而言,那三張面孔很陌生。唯當那名婦人的出現,老祖宗神情忽然大變。
「是她!」
十三郎是塑靈後人。這一已被很多人知曉,然而塑靈族幾乎滅絕殆盡,每一個幸存、覺醒的人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根本無從追索。換句話說,除了血脈相同,塑靈族個個都是生面孔,沒有認出來的可能。
凡事皆有例外,老祖宗一眼就認出那張臉。神情驟變,身體竟因此而顫抖。
「怎么了,是誰?」小宮主抽噎不忘追問,眼腫得像桃子。
「不是她,是她的後人」
「難道是」有隨行長老開口,聲音似在顫抖。
「住口!」
老祖宗聲色俱厲,斬釘截鐵說道「傳本宮諭令。今後不許任何人再提十三身世,違者立斬!」
說話間,坡上景象為之轉變,漢與婦人說完要說的話,用力抱了抱那個稚嫩男童,轉身。飛躍,撲向那個逼他們這樣做的人。
「嗬!」
當雷尊出現在視野內,在場千萬人同聲驚呼。
百年風,關於十三郎與雷尊之間的話題從來沒有斷過,今日今時。這個謎團終於解開,此前發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沒什么好說的,再大的義,再多的恩,再重的情都不可能改變;換言之,人們如今都明白了,十三郎之所以道院求學,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面對比他們強大太多太多的雷尊,壯漢與婦人先後死去,化成血,變成灰,空中凄厲血花綻放,一幕一幕就在眼前流動,仿佛真的一樣。
「有意思。」
人人都能看到,雷尊自不例外,但其神情淡漠就像個局外人,平靜略有好奇說道「你才剛剛越過門徑,施展此術大為不易,為什么這樣做?」
十三郎默默反問道「你覺得呢?」
雷尊說道「靈魔之間仇視萬年,難道你認為,本尊會因為百年前擊殺魔族余孽被輕視?會因此壞了聲名?」
十三郎言辭依舊,說道「你覺得呢?」
雷尊搖了搖頭,回答道「本尊覺得,本尊還會因此獲得更多聲望,得到更多擁戴。」
十三郎淡淡說道「那就看著。」
幾句對話的功夫,空中景物再生變化,那對不為靈魔所容的夫婦已經死亡,接下來,以往、甚至以現在的觀仍被認為是「雜種」的幼童沒有表現出驚恐,以倔狠姿態與那名天一樣強大的尊者說了幾句話。
直到周圍燃起大火,如天一樣強大的尊者輕輕開口,驅趕方圓百里妖獸。
「嗬!」
「這」
空中,十三郎吸氣,寧念,收功,畫面自此宣告終結。
周圍滿滿安靜,畫面自此定格,夕陽沉落,陰影鋪壓天地,幼童摸索走向遠方,小小背影漸漸消失,被黑夜一吞沒。
這一幕牢牢刻入人們的腦海中,亘古難消。
「無恥!」霞公主第一個開口,聲如劍鳴凌銳。
「畜生!」黃花女惡狠狠咒罵,喋喋不休。
「無恥,畜生,無恥,畜生!」小宮主不斷重復,找不出新詞可以用。
「這種人,怎能成為紫院長?」
終於有人叫出聲來,接下去便是浪潮洶涌,人們忘記了靈魔之別,忘記了那兩人的身份難容,忘記了尊者並未辣手將其斬殺,也不再追究那名幼童為何能夠活下來,並且修煉至今。
「這樣的人,怎么能擔當道院大位!」
聲聲喧囂,如颶風席卷四面八方,漸成滾雷陣陣。不是所有人都會如此,無論道院內部還是四方修士,還有不少人保持沉默,甚還有人想要辯解,礙於四面群情激奮,不敢、或不便開口。
天上雷尊輕輕皺眉,微諷說道「撕開傷口博來同情,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