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抽搐了下，再想到這人病情確實也剛恢復，智力卻還沒完全恢復，心下一軟就點頭了。

見哥哥點頭，小錦似乎也忘記了之前不小心看見的一幕，挺慷慨義氣地來到張繼旁邊拉著他的手往床里帶，然後把自己的小枕頭及張繼的擺好，自己往下一躺，又拍拍自己旁邊靠里位置叫張繼快上來睡。

「以後哥哥睡外邊，這樣哥哥什么時候起床都不怕會吵到繼哥了。」

張繼：「……」

不過在瞥及瘦小的方言，又掃了一眼自己一樣沒長高長大手腳，最後還是默默上床睡在了最里面。

也罷，隔著個小娃娃，總比貼著對方睡的好點起碼在他完全確定那哥兒可信之前。

合上眼聽著旁邊傳來的細碎之音，而後是油燈被吹熄眼前完全陷入黑暗後，張繼睜開眼又慢慢合上。

眼前又再次出現一幕幕……

爹娘忽然意外去世，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受驚嚇加上不小心淋雨感染了風寒而一下病倒，卻又因為爹娘的事本來家里已經慌亂一團，就稍微疏於照顧他使得他又因發熱燒糊了腦子，之後幾年就如稚兒一般，若是身體健康無疫倒也罷，卻沒想到連身體都時好時壞，更甚至在他十三歲這年差點死去，結果也是在小嬸和奶奶張羅下匆匆給他選了門親來沖喜。

那也確實是個溫柔秀麗的女人，開始對他也是盡心照顧，因此盡得家人的喜愛。

他想，若是就這樣過完一生，家人和睦那也不錯，就是委屈了那女子，等他真的撐不下去走了之後就讓奶奶放她歸家，再給些爹娘留給他的銀子當嫁妝好了。

只是……

黑暗中張繼嘴角掀起一道嘲諷的弧度。

「對不起，張繼，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但是你不會明白，我，我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呀，所以--所以……請你別說出去好嗎？」

溫柔秀麗的女人臉上初始還是驚慌失措的，滿臉淚痕地乞求他原諒，本來他也不想責怪於她，而且確實於他當時的情況是不了解的，哈哈……

「對不起！張繼，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只要有你的存在，我這輩子就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反正……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就……」依然溫柔哀泣的臉，卻逐漸變得猙獰，笑著抬起的纖纖細手卻一點不猶豫地往他這邊伸過來。

當周身被冰冷的水侵襲，大聲呼喚卻被周遭的水灌了好幾口，就算他拼命劃動虛弱手腳也無法浮出水面，窒息感越來越重之際，不由自主睜大眼眸，透過越來越遠的水面，依稀看到了笑靨如花的女人，話語一如當初的溫柔。

「對不起……只要……我就能和……郎在一起了……」

可惜窒息感越大使他意識越來越模糊，身子也再無力掙扎不由自主往下沉，眼前的光線也越來越暗……

「……繼？張繼？」

遙遠的天際突然轟然一聲響，接著他感受到往上努力伸的手被一只暖暖的手抓住了，接著他就被一股力猛然拉出了水面，突如其來的空氣讓他控制不住大力咳起來，卻擋不住他貪婪地大口呼吸著空氣。

「……繼？張繼？」

轟鳴的耳里再次傳來有些熟悉地叫喚，張繼喘息猛然一頓，順著聲音轉頭看去。

「呼--呼--呼--」

「張繼？怎么了？是做噩夢了？等等，我這就點燈，等等啊。」

帶著些許焦急的聲音隨著一陣聲，果然很快，黑暗里就亮起了火光，他本能朝著光看去，就見小小的身影捧著油燈來到床前，把油燈擱在床邊的凳子上，然後那小孩爬上床，努力伸長了手來摸他額頭。

暖暖的，就和之前那及時救了他的手一樣。

「怎么了？夢魘了嗎？一頭的汗。」

溫和的聲音，以及油燈下卻一片清亮隱含擔憂的眼眸就這么直入眼底。

張繼抬手覆在額頭那只手背上，一時分不清是夢里還是現實，啞著嗓子無意識地吐出了句：「媳婦？」

「……」方言抽著嘴角，但不由得松了口氣，使點里抽回手，再次轉身下床，去櫃子里拿了干凈的里衣回來，「醒了就好，來，換件衣服再睡。」

張繼愣愣接過里衣，視線卻一直隨著那道身影動，待等到對方回來，臉上猛然被一物蓋住，突然一驚卻很快反應過來那是面巾而已，不由得松口氣，同時也算是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