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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屋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沈澈也被折騰得夠嗆,怏怏地道了謝。門一關上,屋里暗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許遲卻翻來覆去地失眠了,心里總像壓著事情似的。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在床頭找到手機,打開網頁,輸入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幾個字,跳出來的聯想詞竟都是「死亡率」、「會死嗎」、「能活多久」之類。那些冰冷生硬的症狀描述,讓他越看越覺得心里發沉。

他一向健康,身強體壯,上一次生病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對病痛這類東西沒有太深的體會。

他想象不出沈澈該有多痛因為那人即使在昏沉中,也只是皺著眉忍耐,時而發出輕微的嗚咽,既脆弱又堅強的樣子。

第八章

連下了幾場雪,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許遲和沈澈合租的這些天來,幾乎很少見對方出門。他早晨去學校的時候,沈澈還在睡覺;晚上回來時,沈澈就坐在電腦前打字。

他好奇地問起沈澈的工作,對方只說是自由職業,有時接一些翻譯的工作。

不過沈澈的翻譯水平確實不錯,前幾天許遲忙著幫導師申項目,抽不開身,於是拜托沈澈幫忙翻了一篇會議論文的摘要,成品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很多物理學專業術語都能准確譯出來,能看出下了功夫。

許遲最近是真的挺忙,導師張教授申請了國家級的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初審剛過,眼看就要上會了,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許遲也跟著課題組一起准備,干起活來就沒個完。

這日又開會討論到很晚才結束,張教授住在學校旁邊的家屬院,和許遲的公寓在同一個方向,兩人就順路一道回家。

已是深夜,又下著雪,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冷冷清清的沒什么行人。

「小遲啊,最近辛苦你了。」張教授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幾個月以來連軸轉的繁重工作,讓這位年近五十的學者有些吃不消,「等忙完這段時間,老師請你吃飯。」

許遲恭敬地,「老師客氣了,應該是我感謝您才對,跟您做課題,我的獲很大。」

教授點點頭,「你的科研能力很強,我期待你以後的成績。」張教授門下幾個直博的學生里,許遲年紀最小,發文章卻最多,甚至還在物理學領域最權威的雜志prl上發表過好幾篇文章,所以他早就有心栽培,希望許遲畢業後能留任b大。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要注意身體。」張教授又說,「你們年輕人愛熬夜,現在仗著年輕不覺得有什么,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就吃不消了......」

張教授正說著,忽然停住腳步,彎下腰用手捂住胸口,臉色不大對勁。

「老師?」許遲察覺到異樣,也停了下來,「您怎么了?」

張教授艱難地擺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重重地倒在地上,面色發青,渾身抽搐。

許遲一驚,連忙蹲下身查看教授的情況,眼見耽擱不得,立刻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

電話很快撥通,但是夜間大雪封路,不僅公路濕滑,好幾個路口也都堵死了,救護車遲遲過不來。

許遲在原地等了一陣,簡直心急如焚,又連著打了幾個電話過去,醫院只說救護車在趕來的路上,讓他耐心等待。

眼看張教授臉色愈發灰白,許遲想著,這么干等也不是辦法,與其等護車過來,不如自己把人送去醫院。於是抓住教授的一只手臂,試著想把他抬起來。

「不要動他!快放下!」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許遲轉頭看去,竟然是沈澈。

「可能是心肌梗塞,不要隨意搬動病人。」沈澈快步走過來,飛快地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張教授的呼吸和脈搏,「沒有呼吸了,要趕快做cpr,他頸部有沒有受傷?」

許遲也顧不上問沈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事態緊急,他只能下意識地回答,「沒有,沒有受傷,是忽然倒下去的。」

「幫我扶住他的頭,保持呼吸順暢。」

許遲來不及多想,他不懂急救常識,只能按照沈澈說的來做。

沈澈跪在張教授身邊,一只手的掌根抵在對方胸部中央,另一只手覆於其上,雙肘伸直,用力地一下一下向下按壓。